第四十章 这个夜晚
第二天早晨例行巡逻完,吃完早点,孟方在网上查查找找,最后选定本市一家靠谱的武馆学校,午饭都来不及做,先跑去学校报了名。
昨天傍晚及晚上的事,给他的打击极大,一直引以为傲的“洞洞拳”,关键时刻发挥不了作用,普通的拳脚功夫,他只会乱挥乱踢,毫无章法,和麦浪试了几手,他连麦浪的毫毛都伤不了一根。
冥界酒吧一战后,孟方总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都是以高手自居,可是经过这天的两次战斗,他发现他什么都不是,这实在是太伤自尊了。
在他和麦浪的试炼结束后,莫笑给他出了这个主意,让他先找家武馆或空手道之类的地方先学习一下,先不说要成为怎样牛比的高手,至少也要能自保并逃命。不说别的,光是欧阳少爷整天跟在他身后,就已经证明他是个大肉包子,玄杀的成员随时会杀过来把他啃了吃。而莫笑在寒冰狱与白狼的聊天内容,莫笑并没有告诉孟方。
报完名,孟方刚踏进武馆练习场,眼前一闪,系统通知又来了。
孟方无奈地再次以贫血为由,找到休息室往靠椅上一躺,惹得其余的学员们嘲讽和鄙视不断——“这人第一天来,就赖学,也是没谁了。”
还好任务顺利,不到一刻钟,孟方已经还魂,他赶紧换上武馆的训练服,跑出去和其他学员一起训练。
别人训练,大多数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也有人是为了装比,还有些女孩是为了减肥,只有孟方和他们都不同,他是在为自己的生命负责,所以训练起来也比别人更认真,更刻苦。
在接下来的三四天里,孟方以刻苦认真成功改变了师兄师妹们对他”第一天就赖学“的印象,成了大家的学习榜样。
当然,榜样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教练这天教给他们的几个动作,孟方练了好久都总觉得差了点事,他一个人在训练场里慢慢琢磨,等琢磨透,训练场里的人都走空了。
赶紧出武馆,骑上小电动,一回头,发现欧阳少爷还远远地站着,禁不住一笑,朝欧阳挥了挥手,然后才启动了车子。等回到公墓,小楼底层的工作人员早就下班了,整座楼寂静一片,只偶尔传来楼后面的小黄发出的呜呜声。
孟方先例行去公墓里转了一圈,出来前又抬头看看老区的墓地,还好,今天的老区墓地除了坟墓和杂树,空无一物,无人无鬼也没有吕思思,整座坟丘在悄然漫起的暮色中,透着深邃与诡秘。
走回小楼前,看到楼梯口站着个人,是安悦。
“我看你在里面巡逻,就没叫你。看,我给你带了排骨,不过还得做,你会做红烧排骨吧?”看来今天她心情不错,虽然可能永远也做不到小鸟依人,但至少现在是笑容满面。
很想说“做饭不是女人的事么?你带两斤排骨来就是想我做给你吃?难道不应该是你在家做好了,送来给我吃?”到底孟方还是没勇气说出来,面对这位女汉子,他经常有一种老虎吃天——不知从哪下嘴的感觉。
特别是第一次遇到吕思思那天,安悦莫名其妙泼他一身面的事,到现在还是他心头的阴影之一,生怕哪天一言不合,她又拍他一脸什么东西,何况现在还时时有剪刀的威胁逼面而来。女人是老虎啊……
“当然会做,现代男人,必须得会做啊,不然不是连老婆都娶不到。”孟方挤出笑脸,把安悦手里的排骨接过来。好歹,今天能打打牙祭了,顺便也能让小黄乐呵乐呵。
走上二楼,孟方先在各屋子里看了看,莫笑不在,麦浪还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打游戏,只希望他今天不要遇到小学生队友吧,最好上天保佑他今天的对手全是小学生,省得他又在房里乱摔东西。
两个人系好围裙,在厨房里忙乎开了。孟方主厨,安悦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边翻弄锅里的排骨,孟方边看着安悦在操作台切佐料。很少能看到她这么安静,这么乖的样子,两只大眼睛专注地望着手中的刀,那两弯柳眉,随着手中的刀起刀落,微微弹动。孟方想起小时候,跟着奶奶在厨房里做饭的往事,对家的渴望,在这个时候,又从心里漫了出来。
“喂喂喂,你在想什么呢?看着锅里,快煮老了。”刚才还乖乖的女子,现在拿着手里的刀,在案板上狠狠敲动,两弯柳眉也飞扬跋扈的挂起,不复刚才的秀气。
“哦,这不是看你看得太出神了嘛。”孟方慌忙把焯水的排骨盛起来。
“我看看你切的料,嗯,你再切点香菜吧。”
“你说什么?要我切香菜?”安悦的面色不善,两只眼睛都快喷火了。
“已经切了这么多,再切点香菜不要紧吧?要是你不想切,那你去房里看会电视或玩会电脑手机,我自己切就行了。”孟方觉得安悦又开始莫名其妙了,已经切了那么多佐料,只是再多切点香菜,至于发火么?
安悦的刀已经举了起来,“我跟你说过几次了?我不吃香菜,不吃香菜!上次那碗面还没泼醒你是吧,要不要把这锅排骨也兜你头上?”
“这就是你上次把面泼我一身的缘故?”隔了快两个月,孟方终于知道了原因。
“孟方,信不信我砍死你!”安悦举着刀向孟方奔来,“合着我说了几次,你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每次和我聊天,你心里到底在想啥啊……啊……”
“救命啊……,对不起……我错了……求放过呀……”该求饶的时候,就求下饶吧,反正也不掉块肉。唉。
两人做好晚饭,安悦不知在哪翻出两根蜡烛。她把灯关了,点了那两根蜡烛,两个人对着两盘红烧排骨,筷子和手指并用,在烛光下开啃。
“说实话,我看我们俩,真的不象在吃烛光晚餐,怎么看,都象是几十年前用不上电灯,偶尔打一次牙祭的贫下中农。”安悦嘴里塞得满满的,嘟嘟啷啷地说。
“不是,我觉得我们象古代的部落人,在吃了半个月野草后,终于吃到一次烤熟的肉食。”孟方的手指和嘴上全是油,嘴边上还沾了一粒葱。
“那你不会吃得秀气点?”安悦笑着说,“就象饿死鬼投胎一样。”
“咦,开饭了?怎么没叫我?”麦浪从墙里冒出来。
孟方听到声音,下意识转过头去看看,麦浪小少爷已经穿过墙进房来了。麦浪看看桌边的情景,耸耸肩,远远靠着墙边站着。孟方瞪瞪眼,麦浪抬起头,当作看不见的样子,看来要赖着不肯走。
“你在看什么?”安悦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在忽明忽暗的昏暗烛光中,家具和人的影子都被投到墙上,随着烛火微微摇曳。
“你还是把日光灯打开吧。”看着空荡荡的墙壁和墙上的巨大影子,安悦突然间寒毛竖立,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正混杂在这些影子中。
“我就说嘛,开着灯,大敞亮的吃饭多好,要什么烛光晚餐。”孟方忙把日光灯打开。
安悦拿张纸巾擦擦嘴,“他们都传说,墓园里和你住的小楼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啊。”
“除了小黄在楼下拉的屎,我这里哪都很干净。”
“干净?要不要我把你藏在我屋子里的臭袜子现在扔过来,扔在你们的饭桌上?”麦浪冷笑道。
“要是吃好了,我就送你回家吧,挺晚的了。”害怕麦浪真的发疯,孟方觉得,还是快点把安悦送走的好,他不希望安悦和他的另一面生活有什么联系。
“真是傻到头了,难道你不会说,天挺晚的了,为了安全,你就在这住一晚上吧。”
孟方不理会麦浪的引诱,直接站起来,把安悦的外套给她拿过来,又拿了只袋子,把桌上吃剩的排骨和骨头收起来,下楼的时候顺便带给小黄。
骑着电车,载着后座的安悦,迎着空旷而清凉的夜风,孟方这半个月来的抑郁心情舒缓了许多。
安悦侧坐着,身子微微倾斜,双手环着他的腰,身体靠在他身后。
感觉着背后女孩特有的柔软与娇嫩,孟方真想这么一直行下去,至少,送她回家,看她会不会请他上楼喝杯咖啡或茶,要是一杯咖啡喝了三小时,留着过夜睡沙发也行啊,反正她父母都在外经商,经常不在家……
小黄狂吠的声音从小楼那边传来,在这个荒僻的区域显得尤为清晰。
“小黄在叫,不知是不是又有不良青年跑进墓园玩捉鬼游戏,我把你送到前面的公交停靠站,你自己坐公交回家可以吗?”小黄的叫声,象一盆冷水般,浇在孟方那颗燥动的心上。
“没事,要是你急着回去,我就在这里下车,走过去吧。”
“花不了多少时间,这块区域太荒了,我还是送你到公交站吧。”
亲眼看着安悦走上公交,孟方才急急忙忙往回赶,小黄还在使劲的叫,声音狂燥不安。
走到小楼下,已经能听到楼上的争吵与打斗声。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把她先送走了。不过这大半夜的,为什么会打架?难道那个玄杀的人,说杀来就杀了?”把匕首从系统里取出来,孟方蹑手蹑脚走上楼梯。
“我……我……我一……一定……要……要……杀……杀……他。”赫然是陈判官的声音。
“就凭你?信不信我一巴掌就能呼死你。”这是麦浪的冷笑声。
孟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看到这样一幕:伍家友抱着陈判官,莫笑拽着麦浪,正把他们两个拼命的分开,这两个鬼的上身被各自的同事所制,所以两个人蹬着腿,正在对练鸳鸯脚。
“你……你……最……最……最清……呃清……清楚……”陈判官看到孟方进来,指着孟方就要开始诉冤。
“对,对,我清楚,你死得可惨了,脖子都被扭了130度。”孟方赶紧截住他的话。
“这……这……都……都是……是你……”陈判官又开始对着麦浪进行诉控。
伍家友也赶紧帮他说出来,“知道,知道,你都对我讲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的死,就是他麦浪造成的。”
“我……我……我要……要……呃要……报仇。”说着,陈判官一拳头擂在伍城隍的眼睛上,伍家友“哎哟”一声,去捂自己的眼睛,陈判官甩开伍家友,抄了一个独凳,就朝麦浪冲过去。
莫笑还想在中间拦,孟方一挥手,“让他们打,我们来下注,我赌麦浪赢!”
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连陈判官都半张着嘴,举着独凳傻站在原地。
伍家友和莫笑对望了一眼,都走过来站到孟方身边。
“比较悲惨啊,没有一个认为你会赢的。”孟方摇着头对陈判官道,“还打吗?”
“啊———”陈判官还是举着独凳朝麦浪冲过去了。
“唉,就让他们打吧,让这个陈判官出口气也好。”伍家友说。
“你确信陈判官能出口气?我怎么觉得他被揍得越来越气呢?也许他气到极点,会反败为胜吧,喂,要是那样,我们三个都输了。”孟方看着眼前的场景说。
“不可能。”莫笑直接否定道,“麦浪比你所了解的可怕得多。你还记不记得,他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时,他手上是没有武器的?”
孟方想了想,“没错,当时他一手掐着死者的脖子,另一只手在抓对方的心脏。那他当时把匕首藏哪了?”
“他当时已经能凭自己的力量,把匕首融合进自己的灵场内,不象你,到现在还需要系统的帮助。”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都死了几年了,好吗?”孟方给莫笑翻了个白眼。
“这和死多久没太大的关系,有些人死几十年,上百年,都不能做到这点,麦浪是个真正的天才。”
“切~”听到莫笑夸奖麦浪,孟方没来由的吃了一点干醋。
五分钟后,胜负已定,陈判官倒在地上直哼哼,已经被揍得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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