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序曲(四)
之后几天,风平浪静,但京都的杀人案,不知为何,居然又让容旬碰上了。
那天,听说晴天又染了风寒,容旬急匆匆去看,守到半夜才离开,出了院子,看到月色美好,想着稍微散散步再回去,却不想,走出不过两条街就听到不远处一声闷哼,像是有人倒地,紧接着,血腥味就冲了过来。
他心里一惊,想也不想冲了过去,穿过街道,跑到一个僻静的巷子口,正好看到一个人影从巷子里冲了出来,摇晃着朝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月色下,那人的右手紧紧抓着什么,随着他踉跄的奔跑,留下几道又细又短的影子,洒下几滴浓黑的水色,是血。
风突然刮了起来,仿佛是血腥味搅动了空气,容旬顾不得其他,闪身追了出去,路过巷子,瞥到另一个人影跳下来,朝尸体看了一眼也追上来,身姿矫健迅疾,却是那个胡都尉。
胡都尉一改那天眉目飞扬的神色,见到容旬,微微挑眉,和他并肩追了上去。
那个人影显然没有功夫,只是仓皇跑着,京都依然寒凉,又因为数起杀人案,街上连一个人都没有,两人一路跟着,十分顺利就跟到了凶手的藏身处。
是几条街外的民居,普普通通,毫无特色。
胡都尉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慢慢走过去。门没锁,容旬跟着走进屋子里,第一个感觉是太过安静了。他打量一圈,看到夜色下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几乎可说是空无一物,只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堆在角落里,看上去像是孩童的玩具。
一个男人躺在空荡荡的厅里,若非身体起伏,几乎看不出来还有呼吸,他躺在那,凌乱的头发挡住了脸,衣袖和手指上依然残留着浓黑的血迹。
的确是刚才那个凶手。
再走近一步,容旬听到他均匀低沉的呼吸,原来竟是睡着了。
他站在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刚刚杀死人,血液尚未干透的凶手,转眼间就变成了这个看上去瘦而疲惫的人,睡得正香。
容旬细细环视一圈,发现别说贵重物品,这个屋子里连许多日常用品都没有。
莫非是刚搬来的住户吗?
没多久,他瞄到一个酒瓶,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躺着的男人,却越看越眼熟,胡都尉冲他点点头,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天早上,他们在饭馆外看到的醉酒男人。
当时那两个食客的话浮现出来,“越来越疯”什么的,容旬不用多想也猜出来了,屋里这样空荡荡,并非因为新搬来,大约是因为家里没人,不怀好意的人,偷抢借拿,将这个家里的东西都弄走了。
只是,因为发疯杀人吗?他不愿意相信。
就着月光,他突然看到两个牌位摆在墙壁尽头,一个小小的雕塑摆在牌位旁边,十分安静。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这三样东西应该是十分显眼的,但容旬走进来的时候却完全没有看到,他有些疑惑,走近几步,蹲下来细细观摩。
应该是男人的妻女,看时间,居然是春节前后数月相继离开,对任何人来说,这样的打击实在太过沉重。
他又把视线落在雕塑上,再仔细一看,是个泥人,剑眉星目、大红长袍,看上去像行走江湖的侠客,但是,侠客摆着握刀的姿势,手上却没有刀——原本应该是刀的位置上,斜放着一根筷子。
普普通通的,每个家里都会有的竹筷。
只是这根竹筷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浓稠的红色将它层层裹着,充分透染成到发黑。
容旬静静地看着,胡都尉那边已经不声不响扑了上去将男人紧紧绑住,那个男人猛然惊醒过来,目光血红,神色呆滞,几乎还未清醒,却狂乱的挣扎起来,似乎把噩梦延续到了现实。
“老实点!”胡都尉将他狠狠捆住,走出屋外放出一个信号,这才回来看着容旬,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在那里?大半夜的不睡觉。”
“……的确是刚好路过。”容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确有些巧合,便又问回去:“胡都尉呢?怎么会在那里?”
“还不是为了破案,”胡都尉恢复了大大咧咧的表情,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查都没有用,只好一队一队轮着来,趴在各个巷子附近等着呗,没想到还真管用。”说着,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咧嘴一笑,显然十分满意。
“辛苦了。”容旬听到脚步声过来,点点头就准备走,胡都尉急忙走上来拦住:“等会等会,你是重要的证人,跟我回衙门去问话。”
容旬眨眨眼,突然发现这人在心细与粗糙之间切换得十分……流畅,便站在那,回想安公公给他制作的假身份,刚想说名字,就看到胡都尉突然凑过来笑道:“还是不方便,对么?”
容旬小小一惊,垂头胡乱应了一声,又说道:“……我家人会担心我,总之多谢都尉体谅。”
“胡建,别叫我都尉。”胡都尉指着自己笑道,侧耳听到脚步声近了,点点头说道:“行了,你回去吧。”
胡建轻松随意的态度让容旬放松下来,他笑了笑,从侧面窗户离开了。
胡建站在原地,眨眨眼,“家人?”他嘟哝着,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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