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沦落

　　威廉姆斯夫人几乎是立刻就死了，程意久的犬齿让她迅速失血，血水甚至从老虎的嘴边溢出流淌到床上。而接下来的动作程意久都没能控制住——他再一次被抽离陷入了恍惚之中，而老虎的身体自动叼着威廉姆斯夫人从进来的破口再度钻了出去。

　　当程意久的意识再度回归肉体的时候，他看见的是被撕碎并啃食了一半的威廉姆斯夫人遗体。他并没有要吐的感觉，同类相食的恶心感来自于文明而不是来自肉体，所以当他困在这具老虎的肉体里之后他并不会有任何恶心感——他原本的文明感同样受到了压抑。

　　他舔了舔嘴唇，那是肉类的鲜美感，尤其是脂肪的香味——猫科动物尝不到甜味，但是它们对肉类的氨基酸带来的鲜味是能尝到的，虽然猫科动物的味觉远不如人类那么敏感，但是更好的嗅觉弥补了这一切。

　　程意久站了起来，舔了舔身上的毛，同时清理了一下自己的爪子并开始“洗脸”，随后他就迅速地离开了，“好吧，至少在现在依旧有人类互相食用的地方，我这个不算什么。”

　　稍微安慰了一下自己以后，程意久反过来沿着这两位欧洲狩猎者过来的方向走去，趁着夜色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仆役们发现了可怕的事情——他们的雇主死了。威廉姆斯老爷死在他自己的床上，喉咙被完全咬烂了，整个脑袋失去了支撑，全靠被咬烂的脖子上的肌肉才没有掉下来，他的血被喝掉了。

　　而夫人不见了。是谁做下了这一切？地面上留下的爪印以及帐篷后面的破口，威廉姆斯先生身上以及床上留下的毛发已经指出了凶手——一头非常大的孟加拉虎。夫人也在距离帐篷大约四十码的地方找到——嗯，不太完整，但是从残留的衣服上能确认是夫人无疑。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威廉姆斯先生是即将回到国内担任重要职务的殖民地官员，而他的妻子则是英格兰一个古老家族之中的一份子，现在被老虎给吃了——谁来为此负责？恐怕只能说是让老虎负责了。

　　至于在英格兰有没有人为之欢欣鼓舞？啊，那几乎是一定的。

　　不管如何，杀死威廉姆斯夫妇的这只老虎必须死——或许吃掉一两百个印度人也可以慢慢来，但是一对英国夫妇？这可比印度人重要多了。于是很快，附近几个郡的职业猎人们都接到了请求，来猎杀这里那头老虎。

　　程意久差不多被确认了——仆役也是猎人，他们当然能分辨不同的老虎脚印。那头他们曾经追踪的有着美丽皮毛与巨大身体的孟加拉公虎的脚印就是那头出现在帐篷里杀了威廉姆斯夫妇的老虎，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而且这头老虎已经成为了食人虎，它吃掉了威廉姆斯夫人，一旦一头猛兽尝过了人肉的滋味，那它几乎必然会成为一头以人类为食的猛兽——相比其他猎物而言，人类的数量太多了，而且更容易被捕猎。

　　过去这样的老虎基本上都是年老体衰或者身上有着让它们无法狩猎其他动物的伤势才会以人类为食的，而现在这头老虎根据仆役们的回忆，至少看上去非常健康并没有什么无法捕食其他动物的疾病，而且这头老虎大概才刚刚成年，这样的话那就更危险了——一头拥有完整的战斗力的老虎成为了食人虎，光是想想就可怕。

　　程意久的世界线上，查姆帕瓦特的食人虎在七年的时间里吃掉了436人，这还是有记录的人数，实际上吃掉的人或许会超过五百，六百也有可能——而这头雌虎年纪比较大，右侧的上下犬齿也破损以至于无法猎杀其他动物，属于老虎里面比较不能打的类型。现在程意久躯体完整，年轻力壮，若是成为食人虎的话怕是最后吃掉上千人都有可能......

　　这就要看程意久自己了，他想不想当食人虎呢？从本意上来说恐怕是不太想的，因为捕食村民的牲畜是一回事，捕食村民又是另一回事——虽然吃掉了农民的牲畜在大部分情况下也是逼他们去死......但是这两件事造成的反响是截然不同的——前面那种是老虎，后面那种是食人虎。

　　然而当程意久进入丛林确认没有什么人跟踪他之后，这头老虎趴在草窝里休息的同时也在认真地思考自己这些举动的后果。“这个年代......欧洲人......英国人的重要性......我一定会被列到最重要的目标，而且一定会被说成食人虎——毕竟不受控制地......吃了。”

　　早知道这样的话，实在是该先去附近的村子里吃饱那些牛羊然后去杀死那两个追踪他的英国猎人的——不过后悔药没地方买，所以也只能这样了。食人虎的名头看来是没法摆脱了，不过程意久是真的没那个兴趣特意去吃人啊。

　　然而这或许是个研究食人的孟加拉虎的行为模式的好办法？甚至可以推而广之到所有大型有食人记录的猫科动物身上——程意久认为自己早晚还会遇见这样的动物，别的不说，那些著名的食人动物里面不是还有著名的查沃食人狮么？

　　这倒是个说服自己的好办法，反正这个打猎的房子其中的奥妙也说不准——谁知道这是真实的世界还是虚幻的世界？想来惩罚剧情都能让程意久成为一头老虎了，这或许也是给他一个机会来了解动物的行为模式吧。

　　程意久趴在草窝子里一边想，一边慢慢地进入了梦乡，老虎每天都要睡蛮长的时间，即使是程意久这种“假老虎”那也只是睡觉的时间稍微缩短一点而已。程意久现在思维活跃度有限，比如他就没想到有人会长距离追踪他。

　　是的，从附近几个郡赶来的职业猎人很快就会到，最多两周之内他就要面对多位猎人的追踪了，甚至殖民地官方还有可能出动军队来围捕——谁让他干的事情确实太大了呢。

　　既然决定放纵了自己，程意久自然是沿着河流与道路活动在几个村庄之间。他确实嗅到了其他老虎的气味，但是这些老虎几乎不会接近村庄，所以它们暂时还不会试图驱逐程意久离开它们的领地。而且程意久留下的气味证明了他是一头非常强壮的公虎，一般的孟加拉虎还真不敢来驱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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