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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众叛亲离


  “秀儿,月子中不能见风,你大老远跑来不要命啦?快随娘回去。”韩母在半道上已经醒过来了,站在庭外焦灼不已地听堂,如今见韩秀突然冒出来,吓得魂儿都没了。她一边拉着韩秀的手臂,一边推韩轩去租马车。

  “不,我不回去,我要去救我李哥哥。”虚弱的韩秀哪里是强壮的韩母的对手,眼看就要被拉走,武宁拍了拍惊堂木:“庭外不得喧哗!此案疑点重重,本官要细细查明。来人,带韩秀!”

  地面冰冷,韩秀甫一跪下去就打了个哆嗦。尽管她被冻得面色紫黑,嘴唇失血,第一时间任然不忘关心李贤仁。“李哥哥,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痛不痛啊?我给你呼呼。”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秀儿小心身子,你回去吧,我没事的。”李贤仁温柔浅笑,眼底却半点温度也无。

  韩贤扫一眼韩秀,默默脱下自己的棉袄给她披上。他对这个妹妹的感情很复杂,既疼惜又恼怒。

  武宁眼睛毒辣,一眼看出韩秀痴爱李贤仁,而姓李的对她却没有半分情谊。韩贤顾念兄妹亲情,而韩秀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却享受得理所当然。

  “你说李贤仁冤枉,你有何证据证明他的清白?”

  “我,我,我……”韩秀只在外面听见李贤仁喊冤,并不知他被告何事,因此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武宁只当她的无知为隐瞒,抽出一张令牌掷于地下:“来人,李贤仁盗窃之罪已定,罚庭杖二十大板,收监三月。”大冷天的,回家烤火喝酒多惬意,鬼才懒得听他们叽叽歪歪。

  “大人,冤枉啊大人!”李贤仁大惊,不再自视清高遇县令不跪,膝盖嘭地一声结结实实着地,跪在他旁边的韩贤都替他疼得慌。他还要参加科考,以后还要当官,履历不能有污点。

  “不!大人,我家李哥哥没有偷盗,是他!是他!是他诬赖我李哥哥的!”

  韩贤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缓缓扭头看疯癫的韩秀:“秀儿?”

  武宁:“韩秀,诬告秀才要打五十大板的,你……”

  “对,对,是他诬告我李哥哥,嗯,诬告!大人打他板子。我李哥哥是无辜的,大人不能罚他。”

  “秀儿!”手心手背都是肉,韩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挨板子。

  吃瓜群众替韩贤掬一把同情泪。韩贤担心韩秀刚小产身子弱受不得冷,还脱了自己的棉袄让她穿,她转眼反咬自己的亲哥哥。唉——

  韩贤讽刺一笑:“大人,草民还有一事未曾禀明,但此事不宜当众明说,望大人恩赐笔墨。”

  武宁摆摆手,衙差迅速抬了张小桌子并笔墨纸砚上来。

  韩贤便将李贤仁贿赂太守大少爷,设计掳人的事道明。

  武宁看罢,冷笑:“廷杖三十,收监时日暂且不论!”

  李贤仁吃顿地盯着武宁手中的纸张,目光惊恐:掳罗绮年的事情败露了?是了,不然他们怎么毫发无伤地回家了,还一改对他恭敬的态度,把他押送官府。

  “不,大人,你一定判错了,判错了!”韩秀声嘶力竭,死命拦着不让衙差拖李贤仁下去。可是她哪里拖得着?衙差轻轻一拨她就倒在一边,眼睁睁看着李贤仁被按倒在地。

  “啊——”衙差挥挥板子,还没落下去呢,李贤仁就大叫。

  “哈哈哈哈——”

  “哈哈哈——”

  “怂蛋!”

  “李哥哥!”韩秀扑上去挡住李贤仁,又被衙差撸过边。

  李贤仁羞耻极了,双目阴谲。

  “我儿冤枉阿,大人,我儿冤枉!”

  李贤淑:“二哥,三哥,你们快家去找爷爷来。”

  李贤义摇摇头:“爷爷不会来的,再说他来了也没用。”

  板子终于落下,李贤仁不负众望一声喊得比一声惨。武宁嗤笑,看他受刑还嫌脏眼睛。

  “老头子,你去给大人说,说李秀才没有偷咱家的银子呀,你去让他们别打了。”

  韩父扭头不理会韩母,韩母又紧抓韩轩的手臂:“老大,你去说!”

  韩轩盯着韩母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他偷了!”

  韩母大骇,依旧不信。她头摇得像拨浪鼓:“秀才老爷不会做龌龊事的,是你们冤枉他!”

  忽然,韩轩感觉受伤了,她娘亲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他的儿子。他李贤仁做的事比偷东西龌龊一百倍呢!

  “老婆子!”韩父第一次当中呵斥韩母:“秀儿被送回来的时候你埋怨我不给银子你请大夫,你怨我狠心。你可知道那时候咱家的银子已经没了。”虽然不是被李贤仁偷的,可也是他害的。

  韩母怔忪,嘴皮子哆嗦:“不,不能。银子要没了,老大哪里能买一大堆年货,那几块茧绸不要老多银子。”

  “娘,我们有安家费。”韩轩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握着罗绮年的手说:“我们回家吧。”然后对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韩杰说:“三弟,照顾好爹娘,我先行一步。”

  韩杰欣赏秀才老爷挨板子,闻言扬扬手:“放心吧。”

  韩父也不想待在这了:“我同你们回去。”

  三人回到家中,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罗绮年急急忙忙钻进厨房忙活,韩钰就从他们二房的小厨房探出头来:“大嫂别忙活了。爹,大哥,大嫂,来我这对付一口吧。”

  张桂花撇撇嘴:“买炖肉给你儿子吃推三阻四的,让外人倒积极。”

  罗绮年闻言,尴尬地说:“二弟,多谢好意。我做饭很快的,就不去你那吃了。”

  韩父倔脾气上来了,拐杖戳戳地面:“哼,我养大的儿子吃他一顿饭咋啦?!”

  廷杖结束,李贤仁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奄奄一息。

  衙差鄙夷:“老子念他是秀才身娇体弱,才用三成力气,还受不住,啧啧。”

  散堂了,村里人逛街的逛街,回家的回家;韩贤去书院销假,韩杰扶着韩母去喝热汤茶;而李母一行人也相互搀扶着离开。唯独剩下韩秀一人站在空旷的衙门口,举目四望,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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