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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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逾在大理寺门口等了一会儿, 见姚征兰一个人出来,心情大好。
他就知道,以顾璟的木讷, 就算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将这份心意付诸行动。当然了,有他李逾在, 他也不会给他付诸行动的机会。
两人策马到河边, 姚征兰敲开一户人家的门,问他前两天有没有看到河面上漂着一个包裹,里头装着男人的衣和外袍。那人说没看见。
她也不气馁, 正准备去敲第二户的门,李逾过来道:“你这样哪行?问到天黑怕是也不会有结果的。”
“那怎么办?”
李逾附耳如此这般解说一番。
姚征兰瞪大眼:“万一引起恐慌怎么办?”
“即便引起恐慌也只是一时, 找到衣裳了再澄清便是。”李逾道, “不是真的你怕什么。”
姚征兰一想也是, 于是又去敲门。
敲到第三户时,开门的是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妇人, 一双眼珠子灵活地在姚征兰李逾身上扫来扫去,脸上挤出笑容,出门道:“二位大人有何事?”
姚征兰绷着脸将已经重复过几遍的问话又说一遍。
妇人听完,思虑着道:“男人的衣裳,哟……这可真没什么印象。”
一旁李逾过来将姚征兰扯到一旁,用刚好够妇人听到的音量低声道:“姚兄,我看算了吧, 你看除了你我, 还有谁管这事?原本也与我们没什么干系。”
“可……可毕竟是瘟疫啊!万一那衣裳真被人捡了去, 这瘟疫传染开来,怎么得了?”姚征兰焦急道。
“什么?瘟疫?”一直在旁边偷听的妇人听到这两个字, 顿时嚷了起来,“怎么回事?你们快快说清楚。”
李逾皱眉瞪她一眼,斥道:“放肆!”
妇人忙收敛了泼妇气质,假装柔顺却忍不住焦躁地问:“听二位大人所言,方才这位大人打听的衣袍,跟瘟疫有关?”
李逾道:“正是,那人衣袍被偷,原本没在意,可昨天他死于瘟疫。我们之前查得小偷在被官差追捕之际将偷来的衣裳扔进了这条河,本着为百姓考虑的念头,这才过来打听一番。既然你们都说没见过,我们公务在身本也没多少闲暇,这便回去了。”
“别啊大人!”妇人见李逾要走,下意识地想来扯袖子挽留他,又不敢,只得跟在他身后道:“瘟疫啊,这是多大的事,官府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那你们这么多双眼睛都说没看见,本官又有什么办法?”李逾站定,回身看着那妇人表情柔和地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了,那瘟疫厉害得很,一旦染上,保证全家死光,绝不会留下什么老弱妇孺独活受苦的。”
妇人目瞪口呆。
姚征兰忍笑忍得好生辛苦。
“姚兄,我们走吧。”李逾招呼姚征兰。
不等姚征兰应答,妇人回过神来,火烧屁股一般急急道:“二位大人请稍候,我去帮你们问,保证很快,很快就有结果!”
她转身站在路间,双手叉腰气沉丹田,大吼一声:“走水啦!救火呀!”那声音穿透力之强,连河对面的人家都被惊动了,纷纷开门探头来看。
这里的房子鳞次栉比一家挨一家,只要有一家着火,就会殃及四邻。是故大家一听走水,纷纷拿着各色盛水的器具走出家门,不见何处着火,只见妇人站在路间,便都围过来问。
妇人这才道:“对不住骗了大家,但此事真的比救火更着急。”她口齿利索地将事情向四邻转述一遍,四邻又惊恐地告知了从稍远处过来打听的人。不到一刻时间,河两岸都沸腾了,百姓们走出家门,三五成群,交头接耳。
姚征兰和李逾站在河边看着这一幕。姚征兰对李逾道:“郡王思路与众不同,总是能出奇制胜。若是衣裳真的被人捞了去,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那你是不是要替秦珏那小子谢谢我?”李逾转过头来看她。
姚征兰忙扭过头去,道:“郡王帮的是他,自然是由他亲自向郡王表示感谢才好。”
“没良心的!”李逾低声抱怨。
姚征兰脸微微一红,佯做不在意地抬眸往河对岸看去,恰好看到一家五口在众人的避让下从河对面向这边跑来,跑在最前面的男子手里捧着一个包袱。
“救命啊大人!我内人在洗菜时无意捞出这个包裹,发现里面是男子的衣裳,且新着,就拿给我穿了,实不知是偷来之物,且是身染瘟疫之人的。现在、现在可怎么办?”男子捧着包裹涕泗俱下。
两岸百姓恐惧而好奇地躲在远处看着这边,然后他们惊奇地看到,那个矮个子官员居然不怕传染疫病,直接伸手从男子手接过包袱,将里头的衣裳拿出来仔细瞧了瞧,还笑着对身旁高个子的官员点了点头。
李逾对跪在他面前吓坏了的一家人道:“你们也不必太过忧心了……”
话没说完便听男子嚎啕道:“我不想一家子都陪我死啊!”一家人哭作一堆。
李逾:“……”
姚征兰忍不住“噗嗤”一声。
李逾清了清嗓子道:“瘟疫之事是假的,这两件衣裳乃是一桩命案的重要物证,本官为了尽快找到这件物证,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总之,此番多谢大家了。”他向周遭百姓拱了拱手,就带着姚征兰骑马离开,留下那些还未回过神来的百姓们在那儿面面相觑。
回到大理寺,姚征兰将秦珏的衣和外袍也交到辛泰手里,并说明缘由,辛泰当即便签了将秦珏无罪释放的手令。
姚征兰拿着手令来到狱通知秦珏。
“姚兄,你竟真的做到了。”秦珏激动得泪湿双颊,向姚征兰一揖到底,道:“大恩不言谢,容后图报。”
姚征兰上去扶起他道:“审明案情抓住真凶本就是我们的职责,何足言谢?只是还未来得及通知你的家里人来接你,你身上又有伤……我送你回去吧。”
一直躲在外头偷听的李逾闻言,忙现身道:“姚兄,辛大人找你。”
“啊,这……”姚征兰回头看了看李逾,对秦珏道:“要不你稍等我一下?”
李逾道:“秦兄本就有伤在身,大牢里环境这么差,久呆恐怕不妥,还是找两个差人尽快送回家去的好。”
秦珏对姚征兰道:“这样也好,姚兄你快去忙吧,不必管我。”
姚征兰点点头,道:“那你一路小心,我得空再去看你。”
安排妥了秦珏,姚征兰跟在李逾后头出了大牢,就要去找辛泰。李逾扯住她的袖子。
姚征兰回头看看,问道:“又想作甚?辛大人还在等我。”
李逾道:“辛大人没有找你。”
姚征兰:“……那你方才……”
“我就是不想你亲自送姓秦的回家。”
姚征兰无奈:“秦公子是我的朋友,他逢此大难,我只是送他回家而已。”
李逾理直气壮道:“那也不行,我吃醋。”
姚征兰看着他,忽然问道:“郡王,你身上的婚约解除了吗?”
李逾气焰稍敛,道:“我已经写信回家了。”
“也就是说还没有?希望郡王不要忘了上次我说过的话,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姚征兰转身向阅卷房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身看着李逾道:“而且,郡王,你难道不觉得,你的未婚妻,真的很无辜吗?”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李逾又来劲了,追在她后头道:“她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吗?又不是我去招惹她的,也不是我自愿去她家提亲的。平白的被父母和她绑在一块儿我就不能再找我自己喜欢的人,我招谁惹谁了?”
说话间已经来到阅卷房门口,他闭上嘴。
两人进房一看,顾璟不在。
李逾继续叭叭:“再说了,秦珏那小子对你是什么心思,你不会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出来吧?”
“他对我能有什么心思?在他此番入狱之前,我和他见面都不超过五次,话都没说过几句。他只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对我关照了一点而已。”
“关照了一点?你是不是有眼疾?那么明晃晃的喜欢看不出来?”
“你才有眼疾!”姚征兰气道,“淫者见淫!”
“我淫者见淫?”李逾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问姚征兰。
姚征兰背过身去不理他。
李逾气得没法,一脚踹翻了自己的书案,咚的一声巨响,上面笔架烛台之类的东西洒了满地。
姚征兰吓了一跳,后退两步靠在窗边的墙上惊恐地看着他。
短暂的惊愣之后,她垂眸上前两步,向他行个大礼,道:“下官言语无状冲撞了郡王,请郡王恕罪。”
李逾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
姚征兰起身,看着一片狼藉的地上,走过去试图把李逾的书案给扶正。
“交给小吏收拾吧。”耳边突然传来顾璟的声音。
姚征兰惊讶抬头,发现顾璟就站在屏风旁边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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