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吻断情

　　身处不知高度的高空之中，吴悠悠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闵悟的话。该跑吗？在这样的覅昂如何能跑掉！还是该默默接受闵悟的做法？显然，吴悠悠是极度抵触被抹去记忆的。

　　“闵悟学长，这是为什么？”吴悠悠的声音小极了，就像是呢喃着的低语。但是细小的声音里，充满着浓浓的不情愿，和数不尽的悲伤。

　　闵悟当然能听出，吴悠悠声音里那挥之不去的忧伤。可是既然决定了，就有它的道理，而且一定要执行。

　　“你已经看到这个世界的秘密，太多太多了。”闵悟的解释，空洞而无力。事实上，对于每一个被抹去记忆的人，夜守所能作出的解释，都很空洞无力。

　　“我不会说出去的！”吴悠悠当然知道闵悟说的是什么，她急迫地想要从中逃离出来，于是很自然地向闵悟力争着：“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相信我吧！”

　　连吴悠悠自己都没发觉，她的辩解，她的抗争，在闵悟面前，最后都会变成哀求。虽然让人怜惜，却毫无力量。

　　“对不起了，悠悠。”闵悟只是叹着气，伸出手。

　　这是一只吴悠悠光想到，就会在梦中笑出来的手，干净、修长、有力，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即使是闵悟以伪装的面孔，行走在震旦大学里的时候，也有很多人指出过——闵悟虽然长相一般，但是身材很不错，手也很好看。

　　然而就是此刻，吴悠悠看着这只手，却觉得无比的绝望，无比的哀伤。

　　“不！”吴悠悠双手抓着闵悟的衣服，将头埋进了闵悟的胸口。她哭了，或者说，她终究还是哭了。即使在被闵悟斥责之后，她也未曾哭得这么伤心。一边哭着，吴悠悠一边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话：“这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良久，吴悠悠都未发现异样。她的记忆，还在，闵悟的手，也没有碰到她。

　　吴悠悠一点点地抬起头，看到的，是闵悟那张帅气的脸。闵悟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也写着一丝怜爱。或许是因为那深深的无奈，或许是因为那一丝怜爱，闵悟的手，依旧举着。

　　轻轻地叹了口气，闵悟道：“罢了。”那只让吴悠悠又爱又怕的手，终于是放下了。

　　吴悠悠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惊魂未定的她，依然是紧紧地抓着闵悟的衣服不敢松开。她真的很怕，此时的闵悟如果忽然硬起心肠，那自己的记忆就保不住了。

　　闵悟就那样抱着吴悠悠，缓缓地从空中降落，回到了震旦的住处。随着闵悟的下降，吴悠悠的心也渐渐安稳了下来。确认了自己不会再被抹去记忆之后，吴悠悠又开始欢快了起来。

　　她甚至发现，闵悟的口鼻中，会飘出丝丝缕缕晶莹的气息，当中闪烁着的颗粒，如同星辰般璀璨。而这些气息，都会缠绕着闵悟的头漂浮片刻，然后渗入其中，十分有趣，也衬托得闵悟不仅是帅，更多了一层飘逸的仙气。

　　然而幸福的时刻很是短暂，仿佛没过多久，吴悠悠就感到闵悟的下降停止了。

　　“悠悠，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还在之前的阳台上，闵悟对怀中的吴悠悠说着。

　　“嗯，没有啦~”吴悠悠声音细极了，不过这一次，是因为害羞。

　　“长得漂亮，身材也好，还非常有头脑。最关键的，你有很好的性格。开朗、乐观、坚强。”闵悟说着，都是吴悠悠的优点。每说一样，吴悠悠就更羞涩一分。

　　待到闵悟说完，吴悠悠早已把头埋到不知什么地方了。只是细声细气地答道：“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

　　可是闵悟的话，其实还没说完：“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有美好而愉快地未来。”

　　吴悠悠忽然像是受到了鼓舞，抬起头，看着闵悟的眼睛。那对凛然生威的鹰眼，问道：“闵悟学长，你愿意，和我共同经历那样的未来吗？”

　　都到了这一步，以闵悟的智商，又如何听不出吴悠悠是在表白。但是此时的他，想着的却是更深远的东西。

　　“闵悟学长······”吴悠悠此时紧张极了。

　　闵悟将吴悠悠放到地上，脚尖碰到地面的吴悠悠，人随站住了，心却凉了半截。闵悟，或许是想拒绝。光是想到这种可能，吴悠悠就觉得肠子都悔青了，或许应该等一段时间，在尝试表白的。

　　失落的吴悠悠，沉重地低着头。

　　但是接下来的事，让吴悠悠惊呆了。

　　闵悟伸出左手，轻轻地挑起吴悠悠的下巴，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吴悠悠忽然发现，闵悟的眼睛有些模糊。是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看得不清晰。

　　可是，吴悠悠却没去多想，因为接下来，闵悟说了：“我很乐意，让我们的未来，交织在一起。”

　　吴悠悠当然明白闵悟的意思，惊喜非常的她，此时仿佛身处梦中。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吴悠悠竟流下来泪来。

　　“别哭，这样的时候，怎么能哭呢？”闵悟轻柔地拭去吴悠悠的泪，如一个完美的情人般温柔。

　　“嗯，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吴悠悠解释着。

　　“好了，现在，该我求你了。”闵悟笑着，轻声道。

　　“求我？”吴悠悠一愣，“求我什么？”

　　闵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将脸贴近吴悠悠，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呼吸相闻。

　　闵悟，难道是——

　　吴悠悠发现，闵悟竟然是想吻自己。显然，她乐于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心底的矜持告诉自己应该拒绝，可是这样优秀的男人，还有那帅气邪魅的脸，吴悠悠真是找不到理由来执行。

　　闵悟的吻，就像他的风格一样，温和、轻柔，却又带着浓浓地爱意。只是在最初的一刹那，吴悠悠就感觉自己醉了。醉在这份温柔中，醉在这份浓情里。

　　就在吴悠悠沉醉到最美妙的时刻，她忽然感到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头。随后，她的脑海里，响起了闵悟的声音：“我所祈求的，就是你能愉快地，让我抹去你的记忆。”

　　就像是这个吻一样突然，吴悠悠立刻感到大脑被什么东西支配了一般，那些记忆，如潮水般退去。一个吻、一个拥抱、美丽的星空、强大的闵悟、那个诡异而恐怖的夜晚——

　　吴悠悠睡着了，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出色完成了闵悟答应的事，和文歆儿重归于好。然后，生了一场大病，病得很重，文歆儿则一直照顾着自己。

　　是的，就是那样，寻常，而没有任何起伏的记忆。

　　吴悠悠的记忆终于被抹去，闵悟也放开了吴悠悠，看着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吴悠悠，闵悟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样对她，公平吗？”充满质疑的声音，屋内响起。

　　文歆儿，她清晰地看到了闵悟怎样“哄骗”吴悠悠，最后，靠着这份欺骗，抹去了吴悠悠的记忆。很显然，闵悟的做法，无法得到文歆儿的认可。

　　“我本该在上面就抹去的，但是太困难了。我，也并不是那么坚定。”闵悟无奈道：“只能借着下来的时候，用幻术来稳固了心神，才做到这一步。”

　　“你其实根本不愿抹去她的记忆！”文歆儿叫道：“不然你为什么要用幻术来骗自己？”

　　“优秀的幻术大师，首先，必须是出色的骗子。”看着文歆儿，闵悟淡然道：“骗过敌人、骗过环境，必要的时候，还要骗过自己。”

　　文歆儿讽刺地笑了笑，如果闵悟真的能狠下心来，轻易抹去吴悠悠的记忆，又何必用幻术自我催眠呢？

　　文歆儿冷冷地道：“你已经喜欢上悠悠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抹去这份记忆，这份感情？如果要抹去，你又为何要吻她？你的所作所为，对她来说，根本不公平！”

　　“公平吗？如果这世界有公平，我就不是今天的我了。”闵悟抬着头，看向天空。

　　“我的灵魂是残缺的，这种残缺，不是先天的缺失，而是我本身就是碎片的关系。我啊，我闵悟，只不过是上层世界中某个生命的残片罢了。”闵悟说着，仿佛说别人的八卦一般，不带丝毫情感：“这样的我，凭什么去爱一个人呢？有朝一日，我成为了某个人的一部分，那那些和我有情感羁绊的人，又成了什么呢？”

　　“可你有自己的意识！你知道自己是闵悟！你是独立的人啊！”文歆儿叫道：“你连为自己的情感负责，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吗？”

　　“是的，做不到。”闵悟的回答如寒冰铸就的利刃一般，刺穿了文歆儿的心脏，不仅是心痛，而且感到心寒。

　　“那吴悠悠呢？对你而言，她又算什么？”文歆儿终究是把吴悠悠当好姐妹的，此时此刻，她为吴悠悠感到不值。

　　“如果是百年前，那个和平的时代，你以为我在乎多一个人知道夜守的事情吗？我怕她见到夜晚的世界吗？”闵悟反问着文歆儿，这样的问题，让文歆儿有些反应不过来。

　　“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世界了！不是因为我是夜守就能让一切安安稳稳的世界！如果吴悠悠抱着这份记忆，对她来说，她的人生会沉重得多，也危险得多！”闵悟终于发怒了，文歆儿从未见过这样的闵悟。

　　“可是，你可以保护她的。”

　　“保护她？因为我，她差点被人夺舍了！”闵悟咆哮着：“悠悠她值得更好的人生，而不是跟在我的旁边，去经历那些随时可能送命的危险！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天生良能，没有高强法力，没有自保之术！”

　　“不是每个人，都和你文歆儿一样，天生‘豪运’，百无禁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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