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邪-回忆三

　　平日里冯龙，是X市刑警大队的骨干刑警。可以说是名声大造前途无量。在他之下，破了不少疑难和惊世骇俗的案子，因此在X市不仅仅是本系统之中，他都很有声誉，可以说刑警这行当，黑白两道都要给他点面子。不过冯龙本人却是很低调，似乎不为这些浮名所困扰。他破案无数，却也结仇无数，确切地说，他对眼前的这个人毫无印象。曾经有出狱的犯人在大街上差点就开车报复撞死了他，当然那些最大恶极，十恶不赦，对社会极大危害的犯人，大概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出狱了。

　　#你，你是谁？！！我对你毫无印象。#冯龙困惑不解，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在这火星和烟雾的缭绕之下，这个黑影，确切的说他不是一个鬼魅，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冯龙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和体温。一股腥臭味，即便四面都是焚毁的火焰，还是令人感到反感和作呕。

　　毫无来由地，眼前这个奇怪的陌生人，竟然越笑越兴奋。

　　#冯警官，你尽然忘记了我，看来我真的没有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特质。不过我对你可是日思夜想的哇。#

　　这梦里仿佛有着两层的空间似得，冯马并不想回忆这一切。或许这在俗世里这可以统归于精神方面的疾病，就好像是一种憶病。或者通俗地说，这叫做创伤后遗症，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会选择性地产生不必要的幻觉来保护自己。他并不与外人袒露这一切，因为他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还有一个在火灾后发疯的母亲。自从那场灾难之后，他受尽了白眼，人生遁入了艰涩之中，可以预见他成长中的所能预见委屈。他绝对不能让人发觉他精神的异常，这样，只会他的处境将会更加的艰难。

　　他总做这个奇怪的梦，可总是站在一种隔岸观火的角度。他也分不清这是现实中残留的记忆，还是掺杂着自己无法抑制的幻觉。冯马总会不自觉地做起这个梦，好像这些的回忆被植入了自己的脑袋中一样，一遍遍，反反复复地。在回忆中，他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冷漠地看着一切发生。

　　冯马很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梦，场景切换地就像电影里的蒙太奇一样，显得很没有逻辑，只因为他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而触手可及。睡觉时，突然感到仿佛有千斤重物压身朦朦胧胧的喘不过气来，似醒非醒似睡非睡，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人们感到不解和恐怖，就好像有个透明的东西压在身上。

　　他的梦，清晰而诡异。就像一个黑色的金字塔，将他死死地锁在梦里的回忆中。四方的阶梯开始陷落，他也开始坠落。从自己爸爸追契犯人的场景中堕落到了那个火灾的现场。一团红色的火云向他喷了过来。他恐惧地挡住了自己的脸，可一点也没有灼热的感觉，原来自己置身事外。好像有一幕无形的玻璃墙，让他可以以一个围观者的姿态来窥视自己曾经经历的那一段惨烈而不堪回首的回忆。

　　冯龙还在和那个纵火的神秘男人对峙着。她的妻子和儿子冯马还在火舌的侵扰和痛苦之中，无法自救。

　　#我是代表魔鬼来的。你背叛了魔鬼，而我将我自己全部献给了他。#冯龙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似乎意识到了眼前的人，是谁了，这是他命中注定的羁绊和魔鬼的羁绊，那把无名的复仇之火，已经越来越猛烈，几乎地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犹如焚烧的地狱，众人已经开始不自主地咳嗽起来了，嗓子眼仿佛也要被撕裂一样的刺痛，鼻腔里都是火星子的腥味，这种累死煤油的烟熏味，想吐又吐不出，想吞也吞不进去。要命的是，儿子冯马和妻子因为体弱，眼看就要休克过去。

　　妻子白洁想要呼救，可嗓子就像被绳子套牢了一样，只能发出几声孱弱的气音，渐渐地就要失去了知觉。

　　冯龙看在眼里，只能着急，眼看着尽在咫尺就可以救自己的家人，可他却和眼前的这个神秘男人缠斗不休，无法分身。

　　神秘男人露出了他的牙齿，像一排被锯断的黑石，翻着腥臭的黑水。

　　#你看你美丽的妻子，和你可爱的儿子，他们就快要死了。在你眼前活生生地死去。#冯龙寻声望去，只看到了妻子和儿子渐渐绝望的眼神。他彻底崩溃了，那个往昔骄傲无比的人，此时却头一次觉得自己无能而懦弱。渐渐地他的身体也开始感到虚弱了。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不过几年尔。他已经从一个健壮的男人变成了一个略微瘦弱精瘦的男人，感觉像是有一股子的气，从他的身子里跑出去了一样。在此之前已经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他没有来由地日渐消瘦，甚至有一些失魂落魄。像是得了什么怪病一样，很难想像，往日那个在同事和人群中闪闪发光的自负男人，如今会变成这样一个瘦弱，甚至是有一些软弱的男人，好像一切都是在一夕之间发生的，没有人知道原因。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来，他似乎走了霉运，而他周围的人，立马像换了一副嘴脸似得。人啊，真是最善变的动物。往日的那些吹嘘，夸赞已经不复存在。只有落井下石和奚落，那些平时他不认识或者认识的人纷纷站出来表示，他是个颐指气使的人，仗着自己年轻时的才干和事迹，所以目中无人的。渐渐地越发显得他是个清高爱炫耀的怪人，越传越疯。冯龙似乎不予置否，其实他一如从前，可别人似乎是对他落井下石和奚落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猥琐的怪男人也开始奚落起他来了。#堂堂的冯大警官，如今也落魄成了这幅模样啊。#

　　他的眼神由轻蔑转为了愤怒和恶毒。#当初，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他再望向在不远处也身囚火海的冯龙的妻子和儿子。他们似乎快要失去知觉了，那火已经将周围地一切焚毁，渐渐地就像洪水一样要向着冯龙的最亲近的亲人袭来，此时的他心急如焚。他竟然开始用渴求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他曾经不是对手的手下败将。

　　#我要将你生命中的美好都夺走，因为你，害得我没有机会了。#

　　那个神秘的男人将奄奄一息的冯龙高高举起，就像一个魔鬼举起了干瘦的老人，就像魔鬼被吸干了人的灵魂一样，最终消失殆尽。

　　在那团侵蚀的火焰中，冯龙和自己的妈妈终是无法逃脱。那将他们团起的火球之中，窜出了两条长长的火线。像两条毒龙一样，钻入了他的眼睛中。他的眼睛有一种火辣的刺痛感，他的妈妈为了保护他，紧紧地用身体护住了他。

　　冯龙的嘴角不停地抽搐着，这本来像是神经病一样没有逻辑的话语，居然触动了他的神经。虽然四周被这无情的火焰快要整个吞噬殆尽。就像从炎热的沙漠中堕入了寒冷的河水之中，他的全身开始不停地冒出了冷汗。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只看眼前这个已经分不清是人是魔的男人，发出了邪恶的灿笑，让人心底发怵。

　　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瞥了一眼无能为力去挽救的妻子和儿子，那火舍已经像两条巨鳗一样像他的妻儿袭来。在泛黄的水泥地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红色莲花。那莲花像一片火海，最终吞噬掉了他的妻儿，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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