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太子同行,让他娶她
“姑娘,钟小将军的伤包扎好了,您身上的伤奴婢需要给您重新包扎一下。”
钟南湛是骑马出行,现在受了重伤不能再骑马,夏芷歆把自己的马车借给了他,他此时正躺在夏芷歆的马车里。
夏芷歆则是坐在挂了东宫标志的奢华马车中。
太子出来踏青是大张旗鼓出来的。
这一点不用旁人说,单看太子的车架和出行仪仗,夏芷歆便能看出来。是以有那么一瞬间夏芷歆是疑惑的,难道太子真是出城来踏青?不然他作何要搞出这么大阵仗闹得人尽皆知?
马车里不止夏芷歆,萧旭尧也在。
一人坐一边。
萧旭尧在看书打发时间,夏芷歆在擦鞭子。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略有些微妙。
是如简出声将这莫名微妙的气氛打破。
夏芷歆没有马上应声,她抬头去看萧旭尧。
萧旭尧:“进来吧。”
“参见太子殿下。”如简先给太子行礼。
自太子出现救下她们家姑娘到现在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如简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太子殿下她是见过的,当年就是太子殿下将她们四人和姑娘一起带回盛京。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再未见这位太子殿下。
不说她,她们家姑娘怕是都没怎么见过。
谁人不知太子殿下自重伤身体不好后就常年待在东宫不怎么外出。可这番,太子殿下不仅外出了,还恰巧救下他们。
这原也没什么,姑娘是陛下亲封的郡主,钟小将军又是有战功在身的将军。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见他们有危险会出手相救很正常。
只是……
在姑娘让人把重伤昏迷过去的钟小将军扶上她们的马车,准备骑马回城时,太子殿下竟出声主动邀请她们家姑娘进太子车架同乘。
太子殿下不近女色的名声比五皇子更甚,五皇子至少还与她们家姑娘走得近,太子殿下身边却是实实在在没有出现过任何女子。
太子殿下的车架除了太子殿下本人,从未坐过旁人。
“免礼,给你们家姑娘看伤。”
被夏芷歆抬手制止:“我伤得不重且已经上过伤药,不急,如简你先给太子殿下看看。”
萧旭尧翻书的动作顿住,抬眸看她。
夏芷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
太子千金之躯,确实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近身诊脉的,但……今日这个脉她无论如何都要让如简诊一诊。
如这般能接近太子的机会可不多。
她要救太子的命就得先弄清楚太子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见太子殿下随行的队伍里没有大夫,如简会些医术,太子殿下若是不嫌弃,可让她给你诊诊脉。殿下方才为了救我动武吐血,我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殿下若是不允,我心难安。”
两人静默着对视片刻,萧旭尧放下书。
“诊脉可以,但不急于一时,先让她给你处理伤口。”
视线扫向如简:“给你家姑娘处理伤,孤先出去回避。”不等两人惶恐他竟特地出去给她们腾地方,他已经先推开车门出去。
“姑娘,这……”
看一眼合上的车门,夏芷歆轻声道:“先给我处理伤口吧。”
她自己把那方绑在手臂伤口上的墨色手绢摘下藏好。
如简手法很好,很快便给夏芷歆处理好了伤。
只是这个过程看着夏芷歆身上的伤,如简面色都很紧张,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
“姑娘,您何曾受过这样重的伤啊。还提醒奴婢要先顾全自身,您自个儿都没有做到。”
“只是小伤,没大碍。”
夏芷歆看一眼她有些破的衣服:“你也受伤了,伤口可有处理?”
“知道姑娘瞧见定要说奴婢,奴婢来之前便先将身上的伤处理了,姑娘不必担心。奴婢就这点小伤,都没怎么见血,哪像姑娘您手臂上都开了个大口子,这伤养好怕是得留疤。”
“这可怎生是好啊。”
女子身上留疤是大忌,特别是自来娇养着的世家贵女。
“弄点祛疤的药膏多涂抹就是了,不是多大的事。”
夏芷歆不甚在意。
这种事放在上辈子她肯定会很介怀,但现在……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除生死无大事。
“外面那些祛疤的药膏也就是名声喊得响亮,实则并无多大用,奴婢还是多去看看医书自己弄一款新的祛疤药膏出来吧。”
“这样再好不过,你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
“如简,待回侯府我给你找个老师来教你吧。说来学医一直都是你自己摸索,除偶尔向府医请教,你还从未好好跟着老师学过。”
如简惊喜。
天赋再高也得有个师父领进门。
她靠自己摸索,成为在医之一道上略有建树的人不在话下,但要做到学有大成跻身神医的行列,她还差得远。
“可是姑娘,您不是有许多事要做吗,这般还要费心给奴婢找老师,会不会耽误您的事?”
如简没有问夏芷歆要找谁来教她,她只是担心夏芷歆这番回侯府处境定会十分艰难,许不能再向从前一般随心所欲,想要给她请个好的老师怕是要费不少工夫。
“无妨,我的事耽误不了。”
这次回去她主要是看戏,还不到图穷匕见的时候。
她和那些人还没这么快撕破脸。
听她如此说,如简才稍稍放心,也才敢将喜悦捡起来。
见她开心,夏芷歆也高兴。
只是笑着笑着,她面上的笑便慢慢淡下来。
从前她太过将心思放在萧旭谦身上,忽略了身边这些真正对她好的人心中需求,往后都不会了。
换完药,如简从包袱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衫给夏芷歆换上。
夏芷歆没有拒绝。
让如简也换,如简说这是太子的车架她不好逾矩,道是待会儿找个无人的地方换即可。
见她一副惶恐模样,夏芷歆便随她去了。
如简眼睛四处瞄,然后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夏芷歆问:“有话要说?”
“姑娘……”如简警惕看了眼关上的车门,压低声音:“您此前与奴婢提到的那个有机会见着想让奴婢给诊一诊、在战场上受重伤使得身子变得很不好的人,可就是太子殿下?”
如简换了些说法。
总不好将“不久于人世”这些字用在太子殿下身上,这是大不敬。
夏芷歆没有回答,如简却已经知晓答案。
看向自家姑娘的眼神不由有些复杂。
姑娘何时与太子殿下有牵扯的?
朝堂上党争激烈,承王党与太子党水火不容,尽管太子这五年不问世事,瞧着更像是承王独自在斗。可太子身在局中,便是他什么都不做恐也脱不开身。
她们家姑娘与太子有牵扯,会否将姑娘搅合进更大的麻烦里?
侯府那位二姑娘和五皇子带来的麻烦都还没有解决呢,又好似要有新的麻烦,她们姑娘这日子也不知何时才能有安稳。
“奴婢知晓了,姑娘放心,奴婢会竭尽全力。”
没有多言其他,夏芷歆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若说从前是迫于局势想要找合作对象觉得应该救太子殿下,那么现在……她更多是自己想救。
这世上对她抱有善意的人太少了。
若是上辈子太子……
算了,若是上辈子太子对她露出善意,她也未必会有多大反应。那时她被猪油蒙了心,耳聋眼瞎,对萧旭谦抱有绝对的信任,便是夏欢言,她也未曾多有怀疑。
这样的她只一心想嫁给允诺她此生不负的萧旭谦,旁人她都是看不到的。
没遇到才好。
没遇到才不会辜负。
没有辜负便不会惹人伤怀。
极好。
“太子殿下,我家姑娘的伤处理好了。”
萧旭尧就站在马车上,站在驾车的侍卫首领朱晓身侧。
闻声返回马车。
如简扶着出门微微退开让他进来。
萧旭尧坐回原位。
夏芷歆示意如简给他诊脉,这次萧旭尧没有拒绝,甚至还很配合。
他的视线全程没看给他号脉的如简,似是对此事一点都不关心,目光更多是落在夏芷歆脸上。
在他这样直白的目光注视下,夏芷歆眼神微有闪避。
不过也只是片刻。
她很快便调整好状态坦然以对。
目露疑惑。
萧旭尧适时解释:“你这身衣裳看着比刚才那身顺眼许多。”
方才一身血,让人看得满心不痛快。
“此前仪态不整,在殿下面前失礼了。”
“你若要这般论,孤在你面前岂非也是失礼了?”萧旭尧瞥一眼他被血染红的衣角。
夏芷歆:“……”
她只是客套话,较什么真。
“殿下说笑。”
没有再出声打扰如简号脉。
好半晌过去,如简的号脉仍没有结束,如简的神色还愈发凝重。
夏芷歆不自觉坐直了身子,拧眉问:“如简,怎么回事,是看不出来吗?”
“姑娘,奴婢……”
如简收回手低着头:“奴婢无用,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是何意?便是别的看不出来,太子的身子因受过重伤变得很虚弱,这总能看出来吧?适才太子因动武吐血,应是受了些内伤,这总能看出来吧?
看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如简咬唇冲她摇摇头。
“什么都看不出来想来便是无事了。”萧旭尧出声。
“你先下去。”这是对如简说的。
如简应声退下。
看向凝视着他不说话的夏芷歆,萧旭尧笑了笑:“朝阳郡主这是什么表情,孤无事难道不好吗?”
“如简从小跟着我,她有几分本事我很清楚。旁的不论,御医都能断出太子殿下因当年受重伤落下体弱的症状,如简没道理断不出来,可她方才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太子殿下,您做了什么?”
见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未动怒却胜过动怒。
萧旭尧没有再端着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敛了敛神色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无意隐瞒你,孤是方才服了药,现下确已无事。”
“众所周知,孤重伤落下后遗症,体质大不如前。大医院的太医御医几乎都来为孤诊治过,每个月他们有半数以上的人会来东宫为孤诊治,为孤的身子,他们常聚在一处商讨解决之法。”
“太医院中有真本事的人不在少数,费时费力倒也寻到了一些法子为孤缓解病症,这瓶中药丸便是其一。”
“孤身子不适服上一粒便能有所缓解。本就是体弱之症,孤服药恢复气力,你的婢女自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你为何……”为何要说自己将不久于人世。
萧旭尧笑:“你是想问孤为何不直接将实情告知你,还同意让你的婢女诊脉?”
“这不是孤说了无事你也不信么,索性让你的婢女亲自来诊治一番叫你亲自看着。”
夏芷歆还是觉得不对劲。
“那药丸太子殿下可能赠我一粒?”
“这有何不可,整瓶给你都行,这药丸东宫多的是。”他将药瓶扔过去,夏芷歆接住。
打开来看。
一股药香。
里面应有不少药丸。
她只倒出一粒留下。
“我只要一粒即可,其他太子殿下收着。”
萧旭尧没意见,又将药瓶收回袖中,懒懒靠着马车坐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萧旭尧的面色好像比方才更白。
迎着夏芷歆探究打量的目光,萧旭尧道:“朝阳郡主方才那般不管不顾去救人,可是与那钟小将军感情深厚?”
成功转移夏芷歆的注意力。
“感情深厚算不上,只是认识。他是我父亲的下属,我们家与钟家又是世交,既是遇见,我没道理袖手旁观。”
“原是如此。”
须臾,他又道:“救人是好事,只是下次郡主莫要再这般冒进。救人无可厚非,却也要量力而行,以自身安危为重。”
声音有点轻。
若不是马车空间有限马车里又安静,夏芷歆怕是都听不到。
心下微怔。
却见他已经靠着马车阖上眼眸。
“这药服下容易犯困,孤睡片刻,郡主自便。”
语落便再无动静。
若非夏芷歆习武耳力好,怕是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太微弱了。
夏芷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都说太子殿下受重伤后体弱,动不动便生病需在东宫闭门休养,可那到底都是听说,她从未亲眼瞧见。
少有的几次碰面,她见着的太子殿下除了这次动武吐血,其他时候都与常人无异。
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太子的身体不好。
很不好。
那微弱的呼吸仿佛下一瞬就会消失。
她有种要上前去探对方鼻息的冲动,被她控制住了。看看睡熟的人,又看看自己手里拿着的那粒药丸,拿起来在鼻尖嗅了嗅。
除了一股药香,她什么都没有闻出来。
看来还是得拿回去给如简看。
将药丸包好放进袖中。
夏芷歆迟疑一下,还是起身放轻动静朝熟睡的人走去。蹲在对方身前,抬头去确定对方没有被吵醒,轻轻将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
脉搏也很微弱,与他的呼吸差不多。
这样微弱的脉搏,便是她这个不通医理的人都知不是一个身体康健的人能有。真要论起来,与她上辈子几番病重濒死时无异。
心下一急,下意识攥紧了对方的手腕。
片刻后,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芷歆抬头,撞进对方睁开的眸子中。
她一惊,匆忙要将握住对方手腕的手收回,却没能收回来。
被对方反握住了。
他的手比她的大许多,她的手完全被他握住。
“我……”
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说她怀疑他有意隐瞒,想趁着他睡着自己来探探脉?还是说她感觉他呼吸微弱,心中有一股不安驱使她亲自来确定?
都不是很合适。
萧旭尧依旧靠着马车没有动,只垂眸看她,神情温雅中带着一股子慵懒:“你原来是个这么多疑的人。”
“真是拿你没办法。”
萧旭尧的叹息不是假的,心底的愉悦也不是假的。
他高兴她是当真在乎他的安危,可他又想着自己没多久可活,许诺不了她更多,心中不免……
从前他没那么觉得不想死,现在却是真有点不想死了。
“那药丸确实能让我的身体恢复气力,但只是片刻,并不能维持很长时间。原以为能骗过你,哪想你会如此多疑。”
看了眼被他握住的手,夏芷歆没有挣扎收回,而是直直望着他问:“为什么想要骗过我?”
“孤因救你受的伤,怕你自责。”
骗人。
“孤这是老毛病了,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只是体弱?”
“体弱是外在表现,实则是当年重伤留下的痼疾。”
他握了握她的手,松开,抬手将她散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声音温柔:“太医院的太医御医都没有法子,陛下下旨在民间征集了不少名医,亦是无用。这么多人都治不好孤,所以朝阳,别白费心思了。”
萧旭尧不知夏芷歆是因何突然变得在意他的安危,从前他们分明没什么交集,但他没有去深究。
原因在他看来并不重要。
有这样的结果于他而言已是意外之喜。
夏芷歆没有应声。
人还蹲在他身前,手还搭在他膝上。
良久,夏芷歆起身坐回去:“太子殿下多虑,我并没有想做什么。”
抬眸面无表情看他:“既然太子殿下的身体治不好没多久好活,不如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帮我一个忙?”
萧旭尧:“……”
说真的,这话也就她敢说,换作旁人当着他的面说如此冒犯的话,还有没有命在都两说。
她不是说话如此没有分寸的人。
所以她这是……生气了。
或者说,心里有气。
“帮什么忙?”
“此次回去我要退掉与致王的婚,待我退了婚,家中定会给我另谋婚事,我不想嫁人。你娶我吧,我要做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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