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雷霆手段
直至周烈将自己知晓的和盘托出,云皎月才是从茅草屋里出来。
远处聚集在一处的村民们,看见女人出来后,连忙互相推搡。
嘴里念叨着,“走走走,咱们回去做颜料。”
“对对,还好些颜料没做呢。”
“咱们也回山上去采石!”刘大山说着话。
转眼间,空旷的黄土地上,人群四散。
云皎月对眼前一干人等的反应恍若未见。
暗想只用一个阮元,就能敲山震虎,让村民们对她有畏惧。
也是值了。
“祁少夫人,里头的人要怎么处理?”
程二在门口往里头张望,看见阮元像摊烂泥毫无生机。
笃定身亡,也就是今日的事情。
云皎月利落道,“在后山随便挖个坑。等咽气了,找块破席子,把人卷了扔进去就行。”
思考半晌,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想到阮元是独子。
若是万寿县阮家知道自己的独苗死在她手上,以后保不准会不计代价的生事。
得给陆崇传个书信,禀明今日的事情。
托他找到切实的罪名,将阮家灭口。
她不信阮家在万寿县至今,全然都干干净净!
“得嘞,我们这就去办!”程二和李虎揽了活,主动说话。
等两人走远了一些。
云皎月纤长浓密的羽睫微颤,才消化着刚刚周烈告诉她的一切。
她眼底情绪复杂。
实在是这本权谋文所涉及的架空背景,各股势力都很变态。
也不是以祁长瑾视角写的。
是以她对祁长瑾的人生经历,对被陷害的细节,了解的也不是太准确。
原小说里,关于财物丢失案和科举舞弊案的篇幅占比不多。
对男人来说毁掉人生的案件,在书里,作者只用了寥寥几笔带过。
不过,云皎月深知,朝堂官场暗涌沉浮,为官者必须时刻如履薄冰。
否则稍有不慎。
不论是寒窗苦读十余年的努力,还是百年家族积累的权势,都有可能顷刻间灰飞烟灭。
因此,她没有添油加醋,更没有缩减所听到的篇幅。
将得知的内情,原原本本转告祁长瑾。
告知弯弯绕绕的一切后。
末了说道,“周烈说,两月前大通镖局之所以解散,是因为总镖头一家的尸体,浮在了沧州沧海的水面上。”
“后来,他待业受雇于户部侍郎家的管家,特地来泽州灭口有关于财物丢失案的一干人等。”
“据他所说……他曾经听管家提及,一并来泽州的还有十几个死士。”
“算算脚程,他们这些人,应该都到了泽州。”
祁长瑾眉心微动,眼底显然带有诧异。
那双漆如点墨的幽邃眼眸,不由闪烁冰冷暗芒。
如先行者一般,率先察觉到不同寻常之处。
“青州一行人犯,算上我们祁家所有人,也才十几个。”
“至于来十几个死士?”
祁长瑾蹙眉,自言自语道,“还是说,这些死士来泽州,除去灭口以外,还有其他要事要办?”
云皎月缓缓颔首,“周烈是混在流放人犯之中,才早些到了大荒县。”
“那些死士,管家只说是来帮周烈里应外合杀人的,倒没有提及要去办其他要事。”
祁长瑾眼神微沉,思绪短暂地恍惚起来。
理了理思路。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线索,实在是太多太杂。
而且有些案件,明面上如此,暗地里肯定又别有境地。
先是他被诬陷舞弊,祁家被下令抄家。再是各地财物丢失案频发,孙阿牛等人和他一道流放。最后大通镖局总镖头全家浮尸海面。
看似是各不相同的案件,实则又息息相关。
祁长瑾目光幽深,暗想这个户部侍郎还真是老奸巨猾。
藏在背后下令灭口,要管家出面行事。
以后要是真查出了什么,他还可以独坐高台,到时候让管家出面顶罪就是。
祁长瑾深信,一切疑难案件,破解前都有章可循。
只要按照时间线,理清事情前后顺序,再分析各个当事者的人物关系,必要时具体分析所处的环境,就一定能将案件查清。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在干巴巴的黄土地上,写下所有他能想到的一切。
云皎月也不打搅他。
在原有的故事里,祁长瑾的思维逻辑和算计手段,丝毫不输小说男主角。
他可是未来的首辅大人!
原来的轨迹里,祁长瑾洗清冤屈后,成了顶级权贵的幕僚!
甚至还攀上京都司礼监掌印徐公公,顶替男主角,成为徐公公心里最宠爱的义子!
由于办事太狠,狠到让顶级权贵和司礼监掌印都自愧不如。
才被他们扶上百官之首,内阁首辅的位置。
想到男人在权谋小说里罄竹难书的狠手段,她没忍住倒吸一口气。
和祁长瑾相比,她捣脑髓的逼供手段,完全属于仁慈的范畴。
不过……
云皎月视线里,男人行为举止皆有大儒生的风范,正一丝不苟书写着各种案件的人物关系。
她实在是想不出来,他权御百官的雷霆手段,究竟是如何练出的。
没有继续想下去。
反正离她提合离的日子,也不远了。
云皎月掰着手指头,找翻案的证据,再算上将人证物证转交给陆崇。
最多不出两月,事情就能尘埃落定!
到时候,祁长瑾就去他的京都,当他的大反派!
她则可以遍游大齐国各州县,过她的逍遥日子!
短短一刻钟时间,祁长瑾洋洋洒洒,黄土地上满是他颜筋柳骨的工整字迹。
直到写到最后一字!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顿了顿!
清隽容颜眉间微蹙,“竟然是这样……”
祁长瑾阴鸷的情绪转瞬即逝,万般言语短暂的梗在喉间。
起身后,一切恢于平静。
他拎起水桶,将里头的水尽数泼在地上。
刹那间,黄土地上的字迹,瞬间模糊直至不见。
云皎月一头雾水,“怎么了祁长瑾?”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祁长瑾双眸啐了冰似的冷意盛盛,内心有着可翻涌滔天的浪潮。
“我曾以为是我害家里被流放,后来以为是祁家树大招风,这才让人惦记上家里的家财。”
云皎月认真听着。
事实上也的确是因为祁家家财过于惹眼,才导致祁家被流放。
难道有什么不对?
正是这么想着,就听见祁长瑾缓缓道,“我祖父数十年如一日的经商,打下了自认为无比坚实的基业。”
“他死前握着我父亲的手,打趣说,家里钱财可供祖孙四代挥霍,他可以放心西去。”
“可原来,数十年的努力,外加我十余年的苦读,都弱不可击。”
“脆得就跟窗户纸一样。有权势的人,甚至稍戳一下就破败了。”
祁长瑾压下心中的情绪,意味不明道,“足以见,权者,人莫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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