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拒绝
林今海不想下车，他怎放心女儿单独跟仿佛已经生气的岭南王在一起。
沈煜尧挂在嘴角的笑，像是一把缓缓拔出的刀，他不用威胁，只用威压就足以让林今海溃不成军。
林诺如轻轻扯了扯父亲的衣袖，轻声道：“爹，你先下去吧，我和王爷谈。”
林今海没动，就算是死，他也不能让女儿面对如此可怕的岭南王。
但沈煜尧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向外叫了一声：“齐磊，把林先生请出去。”
齐磊掀开车帘，连眼睛都不抬一下，直接架着全身僵硬的林今海便出了马车。
夜晚的野地里，分了好几拨人。
当大家看到林今海被齐磊强请下来时，反应各自不一。
叶镶玉幸灾乐祸：“哼，王爷才不会稀罕他们的东西呢。”
于是，她等着林诺如也被架出来，结果过了一会儿，林诺如还没出来。
在她旁边的叶免归脸色也不太好看，死死地盯着那辆马车，最后冷冷地哼了一声，别开了脸。
林现海则是嘲笑自己的二哥，嘴笨人傻，要是换成了他，肯定能把王爷讨好，说不定以后就可以与王爷同乘了。
至于林正海一家，就更消停了，根本对这一切已经无知无感了。
车外，每个人的心思不一。
车内，沈煜尧慵懒地靠在软背上，眯着眼睛盯林诺如：“你当真认为我与凤东鸣之间有断袖之嫌？”
林诺如愣住，她设想了好几种他会说的话，唯独没想到他竟把这件事摊开来说。
这让她反而不好接了。
解除婚约，是她真实的想法。
从流放那天开始，她就在想这个问题。
只是她知道，林今海肯定不会同意在沈煜尧落难时，落井下石，而在这父母之命的古代，解除婚约必定要有父母的同意。
事实上，CP脑是一回事，客观事实是另一回事。
做为腐女，她觉得沈煜尧和凤东鸣确实配得不要不要的。
但事实又让她明白，其实两人之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些，她只是主观上让自己腐女之魂占上锋。
因为她从本质上是拒绝与沈煜尧走太近的。
如果他和她绕弯子，她还可以跟他打哈哈，但此时他问得如此坦然认真，她反而应该拿出想要解释这件事的诚意了。
垂下眼，她轻轻摇头：“王爷与凤大人之间光明磊落。”
“是吗？本王还以为在你脑子里，本王和东鸣兄早就被你送入洞房了呢。”沈煜尧嘴角拉开，原本握拳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
林诺如：“……”早八年百就被我送入洞房了好吗？
“那本王就实在想不通，放着本王这么一个家世背景，身份地位，长相才智都如此优秀的夫君，你为何要解除婚约。”
如此此长一大串的自我夸耀，林诺如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半点不心虚的。
而对面他的坦诚，林诺如也不跟墨迹，直接道：“正是因为王爷的家世背景，身份地位，长相才智都太优秀了，我才不敢高攀。”
她顿了顿，在沈煜尧惊愕时，又补了一句：“流放岭南也好，沉冤得雪也罢，小女子只想带着父亲和弟弟们太平安静地过日子，我们是普通人，经不起大风大浪的洗礼，这风云变色的天下，小女子只想为亲人支起一片方隅，在风雨来临时，还能躲个雨。”
这话带着机锋，沈煜尧听得明白，却十分意外。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明白，这一路来，小丫头都跟着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不贪恋他的权势，更不想沾染他身上的风云是非。
她早就看透了朝中的暗潮涌动，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躲避这些，保护重要的人。
可是——
“撇去这些，你的心呢？”
炙热的掌心握住了林诺如的手腕，林诺如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烫了一下。
她有些茫然，什么心？
是说她对他吗？
她没有仔细思考过，可能是有过瞬间的心动吧？
但那些都比不上她想要的自由啊！
她有亲人要保护，有理想想要实现，更想要在这个对女子并不算友善的世界里尽可能地自由地活着。
她盯着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歪了歪头，问了一个问题：“沈煜尧，你觉得你喜欢我？”
浅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茫然，随即凝聚：“应该……是这样。”
战场倥偬十几年，他的童年、少年直至青年，全是由血与白骨筑起来的。
他知道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一座城。
他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突破敌人的围攻。
他也知道怎么样可以一箭射穿敌军的头颅。
可他不知道，喜欢是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是像父亲母亲那般相敬如宾？
还是像堂兄表兄那般利益结合？
母亲曾说为他说了林家二女，是因为她的命各可为他挡煞。
可他从不相信这些，他只是——
他想不出因由，可是又不愿意放下掌心的温度。
看着他的犹豫，林诺如并不觉意外。
她知自己在这个世界是异类，而人总会对亲鲜的事物有所关注。
就像一只老虎可能会觉得一只小猫崽儿很有意思，会拿着大爪子时不时逗弄一下。
可当这兴趣没了呢？
沈煜尧的手握得很紧，林诺如直接启动力量技能，抽回自己的手，挪到了门口。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相信沈煜尧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车内，他沉默垂眉，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被抹去，他的脸成了一片深遂无底的大海。
林诺如这才发现，原来没有了那张笑面虎的面具，才是他真正莫测如深渊之时。
她无声地退出了马车，她相信他会想明白，并且觉得他不一个为了儿女私情纠缠的人。
他疯，但并不病娇，她肯定。
待她离开，齐磊小心翼翼探进马车：“王爷……”
沈煜尧突然抬起头来，问：“齐磊，若是你有一个心上人，愿意把她带到战场上吗？”
齐磊愣住，反应了一会儿，才僵硬地摇头：“不会吧，那么危险，既然是心上人，肯定是希望她好好的呀。”
这时，沈煜尧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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