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送他们下无间炼狱
第八十五章 送他们下无间炼狱
欲说些什么。
可还未等开口。
又听范兰毓道：“长流，你说为什么我还活着？
夜家和范家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我还活着？
夜家出事的时候，我因祖父病重、弥留之际只愿让我侍疾，于是回到了范家。
在我将外祖照顾得妥帖的时候，结果转头，就听到了夜氏满门被桑氏狗皇帝全灭的消息。
我的长昇，我的夫君。
还有我的两个孩儿，扶云、扶嘉……
他们都还那么小，不过七岁的稚儿，全都死在了狗桑皇的屠杀里……
夫君曾为旧南国立过多少汗马功劳，有多少内忧外患的旧国动乱，都曾经是夫君一手镇压的……
如此功高无畏的好男儿，我的好夫君……狗桑皇说杀就杀！
还有公公、婆婆、三叔、二婶……
他们哪一个，不都是顶好顶好的人？放在人堆里，千个也挑不出一个两个的好。
前一瞬，他们都还在对我谈笑风生。
甚至我还记得，临行范家前，婆婆特意嘱咐我，要从夜府多给祖父带些珍稀药材，凡事以紧着范家为要，她说，我的祖父，也是她的亲人……
可如此好的他们，为什么，死在那场屠杀中的时候，尸身都被砍得不成 人样？
长流，在见到夜氏满门被屠杀惨死的一个个尸体的时候，我原想，就那么随他们去了。
可是，我的父母、我的娘家人留住了我，说没了我，他们也不活了。
还说我偏生在夜家出事的时候，没多少人知晓的回到了范家。
又因为夜氏一族死的人太多，死状太惨，少了我一个没死，也没人发现……
所以，是天意让我活，让我这个父母娘家最疼爱的女儿，不至于离开他们的身边。
到他们老时，还想让我送终……
父母子嗣单薄，我念着范家，终究没能舍下他们去死。
我想着，或许正是我有范家的尘缘没斩，所以上天让我从夜氏满门的灾祸中躲了过来呢？
可结果，我最终为了范家没有舍身去死。
不久后，范氏满门却因为我一人被连累，几乎尽数皆被狗桑皇斩杀！
所以长流，你说为什么我还能活着？
如果我早随夜氏满门去了，便不会有人发现我藏在范家。
又被人告密。
以致于连累范家满门被狗桑皇定下一个窝藏罪犯、意图谋反的罪名，害范氏满门在不久后也几乎尽数被屠。
那时候，父亲母亲是早早察觉到了危险，所以先将我和一些范家女眷送至了晁将军、也是如今新皇的领地。
父亲母亲说，京城危险，让我们先走，他们随后就来。
可结果，没有随后。
我紧接着等来的，是范氏满门的项上人头，被挂在城墙上示众，以为警示那些那时也想投奔新皇的人。
都是我啊，本不该活着，连累了范氏满门。
我早就该死了，去跟夫君、跟扶云、扶嘉团聚……
可是，我又怎么能死？
我就这么死了，怎么去地底，面对因我而死的范家满门，面对满门冤死的夜氏一族？
所以我就算要死，也要等到狗桑皇付出血的代价后！等到桑氏一族，付出应有的报应后！
只有等那时死了，我才有颜面去见地底的夜氏、范氏族人！
我一定，会等到这一天！”
“嘭！”
手中的佛珠串断裂，木质佛珠四下崩裂开去。
此时，那“咚”的一声颂钵声，显得格外绵长空灵。
“桑氏一族自是该死。”夜长流垂下了眼睑。
此一刻，在他的心底，已经惊起了滔天大浪。
范兰毓所说的血海深仇，他怎会不懂、不知？
虽说许久已未有人向他正面提起那些仇恨。
可埋藏在心底里最深的恨，他从未忘却。
三年来，那些仇恨，早已在他的心底里深埋、扎根，并已经汇聚成了一团最烈的火焰。
一旦迸发，一旦爆裂，覆灭之势必将无物可挡。
“可送他们下无间炼狱，还要待何时？！”
直到此刻，范兰毓才愈发生动得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她面上那些无形的沟壑，似乎真的显现了出来。
仇恨让她整个人都那么地目眦欲裂，好似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要爆炸开来：“三年了！
我好像行尸走肉一样怀着仇恨活了三年了！
三年来，我除了日日念经为夜氏和范氏族人超度。
我还在日夜诅咒整个桑氏皇族、诅咒整个前南国！
长流，我不似你一样可以上阵杀敌、杀他南国个片甲不留。
我自小待在深闺，能力羸弱。
只能寄希望于乱世之中，南国一定是最终被摧毁的那一个！
你不知道每当新朝的军队向南国国土多推进一分，我的心里会有多兴奋激动！
因为这代表着，离南国的覆灭更近了一步！
离给夜氏和范氏满门报仇，也更近了一步！
三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一直在苦苦等待这一天。
如今，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南国彻底覆灭了！桑氏一族，曾经高高在上、拿捏了夜氏和范氏满门的桑氏皇族，也沦为了阶下囚！
到了该复仇的时候了！
终于到了要替夜氏和范氏满门向狗桑皇、向桑氏一族讨代价的时候了。
为什么。
长流。
狗桑皇和桑氏一族已尽数被金军所俘。
你前往过金军营帐。
为什么，你还没有借此机会手刃那些畜生报仇！
为什么？
长流，为什么我还没有听到他们惨死的死讯？！”
此一刻，范兰毓心底的恨意似乎已全被迸发了出来。
对于桑氏一族害了家族满门的事，范兰毓的恨意不会比夜长流的少。
甚至，因为在夜氏满门上多加了一个范兰毓娘家的范氏满门。
加上对桑氏一族的恨，夜长流在夺取旧南国江山的时候，还有一定的泄愤。
范兰毓却是待着后方，将那些仇恨完完全全地只能积攒在心底。
甚至可以说，范兰毓的恨，比夜长流还要积蓄得更重几分。
三年来，她将这些恨埋藏，未曾向外人吐出那些恨意的点点滴滴，包括向夜长流。
因为向谁言说都无半点用。
今日的一反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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