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误会渐深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误会渐深
室内静得针落可闻,侍从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萧云昶死死盯着面前下属呈报的结果,眼光几要将纸张烧出个窟窿。
嘣的一声脆响,男人将手中玉笔折断在掌心,低沉的语气伴着冷意:“继续去盯着她,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萧云昶不理解怜芙在想什么,他待她难道还不够好?府中府外三番五次的搭救,她穿的衣裳、戴的饰物,哪样他不是以最好规格为她置备,他这么多年从未如此殊待过一个人,甚至她的身份还是府中女使。
但她却只想着逃跑,想着从他的掌控之下脱离,就连赠与她的衣物首饰,她都一样不留的拿去变卖!
就这么急于和他斩断关系。
萧云昶还辨不清自己的愤怒因何而起,只当是事态脱离掌控、自己真情实意受人辜负的愠恼。
一想到怜芙已经购置了房产,攒好盘缠,随时都能脱离国公府消失不见,萧云昶竟有种坐立难安的焦虑,即便入夜也全无睡意,愈发迫切的想要一切重回自己的掌控。
明月高悬,怜芙投入在女红活计,为日后远走高飞增添资金保障,却被青云敲响了房门。
看清来人面孔的一刻,怜芙顿觉不妙,果不其然,对方开口就是派任务:
“怜芙姑娘,我家主子要见你,就在凌霜院,你可千万得去啊!”
怜芙此刻万般无奈,这萧云昶一旦开始想一出是一出,折腾人的本事,绝不不输沈珊月夫妻二人。
“去、去……我当然会去。”怜芙放下绣品跟人出去,语气幽幽的抱怨,“青云侍卫在担心什么,我是人家家奴,主人召唤,我还能违抗不成?”
青云张口像是想反驳什么,却又为难语塞,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怜芙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先动身往凌霜院去了。
萧云昶正在案边批改公文,听见怜芙进门也不曾抬头,只有青云会意似的退出室内,还把屋门带上,室内便只剩下怜芙和萧云昶两人。
“国公爷传奴过来,是有什么吩咐?”
萧云昶仍是头也不抬,嗓音平淡:“你去煮一碗养神汤来。”
怜芙着实有些气恼,凌霜院这么多女使婆子不用,他偏可着她一人使唤,还不惜差人大老远从雁暮堂找她。
怜芙的脾气上来,她便不是往日那个卑微驯顺的怜芙,微微欠身,不卑不亢地道:
“国公爷要用养神汤,奴可以去厨房通传,奴自身厨艺不佳,无法侍奉。”
萧云昶这回总算是抬起头来,锐利目光隐含着愠怒,直逼怜芙。也难怪他会生气,怜芙煮的养神汤,男人早就不知喝过多少次,现在和他说不会做,根本是明目张胆的拒绝,而且懒得找借口。
对上怜芙疏离淡漠,看不出任何神色的眸子,萧云昶不悦的眯眼,“你厨艺如何、去与不去,是你说了算?”
怜芙极难得在萧云昶面前绷不住情绪,深深吸口气压抑住情绪,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自然不是由奴说了算,所以在国公爷眼里,我就是个任人摆布的物什?随您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萧云昶怒极反笑:“好一个不愿受人摆布,怜芙,是我过去太纵容你了,让你忘了自己身份?”
男人态度如此强硬,也叫怜芙的情绪愈发不受控制,近乎争吵般大声:“奴怎么敢忘?不过奴记得,奴是萧府下人,不是什么任人驱使作弄的玩意儿吧。”
“呵,你以前可是对我说,这都是你分内的事,还做得甘之如饴。”萧云昶从桌案后起身,压迫感铺天盖地的向怜芙倾轧,“从前你还算乖觉听话,如今我却使唤不动你了。”
提起从前,怜芙就想起自己那时错把萧云昶当做可以寄托未来的对象,火气上头,连男人身上散发冷冽气场都不怵了,辩驳道:“从前奴是想报偿国公爷恩情,又奉了老夫人命令……”
“是你从前无依无靠,需得找个安身立命的靠山吧。”萧云昶冷冷打断,深眸中一贯的理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恼火愠怒,“所以你处心积虑的爬上我的床,就想怀上萧家后嗣,一步登天改换你的身份。后来那孩子没了,根本正合你心意吧?你既不用留在国公府,又能从我这里换取钱财——”
萧云昶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因为他分明看到,在自己提起那个流掉的孩子之后,怜芙原本写满不甘倔强的脸上,血色寸寸退去。
像听到十足震怖的消息般,呆呆的站在原地,睁大的美眸中清晰映照着男人的倒映,震撼如同注视着一个陌生人。
怜芙怎么也没想到,那起人祸在萧云昶眼中就是这番来龙去脉。她以为男人最多恶意揣测自己手段不堪,贪财忘恩,却没想到男人连她对待那个孩子的感情,都可以全盘否定。
再次被萧云昶的冷酷激得心头绞痛,想自己从前竟对这样的男人暗生情愫,还真是个十足讽刺的笑话。
怜芙也真的笑了出来,踉跄退后两步,冷冷的反唇相讥:“这点我可不敢与国公爷相较,您明知道那是自己骨肉,流着一半您的血,却连它怎么没的都不在乎,任害死它的凶手逍遥法外……哦,我讲错了,您是根本不在乎他是死是活吧。”
她冷声说着,声音却带着颤抖。萧云昶早在怜芙白了脸色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要挽回改口,可嘴唇开了又阖,仍没能从脑海中翻出半句合适的措辞。
他从来不擅长道歉,或者可以说,从没有这样的经历。
要他向怜芙认错么?可她只是府上的女使,他该怎么向一个下人低头认错,乞求原谅?
还是要解释自己的本意,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而怜芙也没有给他太长的时间犹豫,很快含泪的眸色从沉痛化为愤恨,若仇视般咬唇瞪着他,没再说出一个字,反身朝外跑去,将房门摔得震天响。
独留萧云昶一人在屋里,面对一室漆黑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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