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亏欠
陆鸣伸出双手试图接过婴儿，却发现一切不过是一片虚影，根本没有实物可触。
这种无助和绝望让他几乎崩溃。
“侯爷，小鸢生病了，云娘恳请您带我去看看吧……”
谢昭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哀求与绝望。
然而这声音也如烟雾一般，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头疼欲裂的陆鸣捂住了耳朵，努力不让那些刺耳的声音再继续侵扰他的心神。
他再次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改变了，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真正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关切地看着他的老管家。
“侯爷出了什么事情？需要找大夫过来么？”
老管家焦急地问道，眼中写满了关心。
“没事，只不过想起了过去的一些旧事而已，心里有些堵得慌罢了。”
陆鸣挥手示意老管家走近身边，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疲惫。
他微微抬头，凝视着老管家沧桑的面庞，问道：“你进府多长时间了？”
“回禀侯爷，恰好二十年。”
老管家恭敬地回答道。
“这么说也算是咱们府里的老人喽？”
陆鸣紧紧抓住对方双手，同时目光坚定地注视着管家的眼睛，继续问道：“当年对你妻子，我的行为是不是很过分？”
听到这话，管家显得有些惊讶，尽管心里已经翻起了不小的波澜，但他仍试图敷衍回答：“侯爷对夫人还是相当不错的。”
面对这种明显的谎言，陆鸣只能苦笑出声：“但你的眼睛告诉我并不是这样。你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在说，我确实亏欠了你的主人许多。”
还不等这位忠诚的仆从为自己辩解半句，他就接着自言自语起来。
在婚前他曾向心爱的人承诺过要送她一件特别珍贵的首饰。
然而婚后的一年当中，当他终于寻得了一款世间稀有的双生花造型簪子时，竟然是在爱妻的眼前直接将这件精美饰品转手送给了别的女子。
即使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陆鸣依旧能够清晰回忆起当时爱妻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无以言表的震惊与绝望。
“我还清楚记得那时候，她的眼神是多么痛苦，多么绝望……那情景至今令我不安。”
“我记得那根发钗。”
管家叹了口气，缓缓地回忆道，“老爷书房一向是由夫人亲手打理的，因为她担心我们的手脚不够细柔，可能会损坏到里面的宝贝物件。”
“有一日，夫人不经意间便被一只样式古朴典雅的双花形发簪吸引住了。当时她还以为那是为了庆贺她的生日而预备下的礼物呢，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那一刻到来，结果那一天却只听到了一句‘忘了’和‘宋夫人马上就要过寿了’这样的话。随后我们就接到老爷的命令，立即将它送往那边作为贺礼。”
听着这些，陆鸣眼睛微微一眯，神色变得异常复杂：“那天就是她的生日吗？”
看着主子此刻的模样，管家不由得再次叹息不已：“连自己最亲爱的女人什么时候降生都不晓得？这也难怪，后来夫人整颗心都跟着碎成了片。本来应当属于自己节日的喜悦，却变成了为另一人庆祝的理由……甚至让夫人误会那件精心准备的好东西是专门留给自己的。”
陆鸣闭上眼睛，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想到这里，陆鸣闭上了双眼。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
他那时提起了那位绾绾表妹，说着她远在北渭，无亲无靠需要有人照顾。同时指责谢昭云身为将门小姐却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自那以后，谢昭云从未再提起过这个发簪。
“那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有没有给谢昭云备过什么生日礼物？”
陆鸣问道，心想即便是没有他的馈赠，长辈或是手下人总该有些表示吧。
“老祖母肯定会给些什么东西。再说就算是她们不操心，家里的仆役也应该为大妇办一次像样的生日宴才对。”
可听到的回答却让他震惊不已：“这些年从没有人给她庆祝过生日，甚至连最简单的生日饭都没有举办过。二位小姐的情况也是这样。”
他还不甘心地追问：“难道一次都没办过？”
“真的从来没有过。”
管家摇头道，眼神中满是惋惜，“反倒是夫人每年都会精心挑选贺礼献给各位家人和朋友。即便她被禁止接近孩子，但她坚持每到这个时候便会偷偷站在院子里，隔着高墙守望着自己的骨肉。老爷啊，这些年夫人真的过得非常辛苦……”
听罢此言，陆鸣感到一阵刺痛涌上心头。
接着管家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情：“老爷的胃病，是求学时期就遗留下来的旧疾。这种疾病平日里需要精心照料与调理。不过由于我们身处异地的关系，很多事情难以顾及到，只好向太医院请求帮助，让经验丰富的太医们专门为老爷制定了一份养胃食谱。”
“这份食谱不仅内容详实，并且还会随着不同季节做出相应调整。为保证食材搭配达到最佳状态，整个过程中所有步骤均由夫人亲力亲为后，再通过邮寄方式送到老爷手里。”
“哪怕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考虑到您身体健康的重要性，她仍旧不厌其烦地写下了很多关于如何烹制这些食物才能最大程度上发挥其效用的小贴士。例如，在面对口味较重或是较为清淡的食物时，夫人会建议适当增减红枣的数量来达到平衡。”
发现主子露出不解的表情后，管家赶紧继续补充说明道：“实际上呢，咱们这位老先生啊并不偏爱那种特别甜腻或是过于苦涩的东西。所以每回制作药膳时都必须非常注意调味，力求能够做到恰到好处、既不太甜也不过咸的地步。”
“而这背后的所有细节其实都是由夫人全程监督控制完成……说到这里我才发现，难道侯爷你在北渭期间所享用过的那些具有疗效性的美食佳肴居然都不知道自己是吃到了夫人手底下做出来的东西？”
“这些药物膳食真是出于夫人的安排之下准备出来的吗？”
这时只见管家微微皱起眉头询问，“这不应该呀！自我来到这里当差至今，每一年都会亲自把配好的药材送到北渭那边去给侯爷享用。正因为在这方面做得不错，夫人这才跟您商讨过后提拔了我成为如今府邸里边的大管家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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