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掌握自己的命运
“你的脚……那残缺的脚趾是怎么弄伤的呢？”
姜大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既有好奇，又有担忧。
“姜哥哥是否记得起梅花山？”
谢昭云一边轻轻整理着自己的裙子，一边开口说道，“那是我第一次随父亲一起去边境的时候。”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沉浸在那段充满危险的回忆里。
“那晚，敌人突袭我们营地，并抢走了许多小孩。因为长辈们都抽不开身去寻找他们，所以我主动请缨装扮成平民潜入敌人的阵营里营救孩子。”
谢昭云的话语平和中透出几分坚定，“费尽力气搜索了多日，最后终于找到了被囚禁在落梅花山上的那些可怜孩子。”
说到这里，她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在打斗过程中不慎落入敌人布置好的陷阱当中，砸伤了我的这只左脚。直到三天后亲人前来救援才把我从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解救出来，而那时候我依靠的就是姜哥哥您精心熬制出来的药汤。”
“梅花山？！”
姜大夫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了一下，记忆中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记得自己曾经去医疗帐篷探望过你啊，可是当时负责看护的人都告诉我你的伤势并不严重呀？为什么没有直接对我讲清楚实际情况呢？如果我知道这件事的话……”
“实际上那次的确不算重伤啦。”
谢昭云转头瞥了一眼自己残缺不全的脚尖，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比起那些再也无法相见的人们来说，只是少了一个小脚趾而已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从外表看来这伤确实影响美观度，但却丝毫不妨碍我继续从事日常活动甚至是再次踏上战场奋勇杀敌。即便说了真话又能改变什么呢？只能徒增不必要的担心罢了。”
只见此时的姜大夫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双拳，因为太过用力导致指节部分都开始泛白起来。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对你说过哦。”
她突然抬起头，凝视着面前的男子继续说道：“直至后来嫁给陆候爷成为他的妻子以后才真正意识到大哥他对你的感情有多么深厚。”
谢昭云顿了顿，仿佛是在考虑如何更好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不过其实父王早就看出了端倪，在养伤期间他就私下提醒过我。如果不是姓谢的女儿身份尊贵，恐怕也没哪个家庭愿意将一个身体上有明显缺陷的女人许配给自己家的公子。自那天那只小小的脚趾彻底离我而去之后，咱们之间纯洁而又美好亲密无间的关系也已经回不到从前的模样了。”
“没有人会在乎这件事的！”
姜大夫焦急地辩解着，“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极少数真正了解内情的人外，又有谁会真的在意您的脚呢？您必须明白，我根本不会介意这种事情发生的。”
“但是皇后会在乎啊，家族成员们也非常重视。”
谢昭云微微一笑，“实际上，兄长你的婚事从来就不只是单纯的个人选择那么简单。它牵涉到太多复杂而微妙的因素了。”
面对这种情况，姜大夫很想开口解释自己内心的想法，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他向往能够自主掌握自己的命运，同时也深深地感到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责任感无法逃脱。
如果当年彻底离开姜氏一族的话，或许现在的他就不会这么束手无策了吧。
也许为了眼前的这位女子，他还真应该尝试一番去努力改变些什么。
“姜叔叔你会后悔的，你对你心中所谓对母亲的感情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坚定。”
陆知鸢缓缓走到姜太医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战场从不是一个开玩笑的地方，姜叔叔你也清楚这点。但遗憾的是，您从未将这份残酷性同母亲所经历的一切联系起来。因此当看到母亲那只受伤严重的脚时，您下意识地就流露出了反感的表情。”
姜太医轻轻地摇了摇头想要辩驳什么，不过却被迅速打断。
“在您的印象里，母亲应当是那般聪慧过人、才华横溢的模样。您看见她勇敢地出征疆场并且凯旋归来，却从未想过她并不是无敌战神。和其他所有士兵一样，在战斗中也难免会有受伤甚至留疤的经历，还可能落下某些不可逆转的身体损伤。”
“我不在乎这一切！”
此刻姜太医猛地抬起了头来，仿佛既是在对自己做出承诺也在尽力说服周围的所有人听他讲话。
“我对云娘的喜爱如同苍天白日般纯洁真诚，绝不可能由于她的一些伤残情况而发生任何改变。倘若云娘愿意成为我的妻子，那么关于姜氏的问题我会自行设法解决好。”
“那为何你不先解决了姜氏内部的各种麻烦再来向母亲表白心迹呢？”
这时只见陆知鸢偏着脑袋注视着对方说道，“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对自己不够自信，畏惧那些可能出现的负面结果吧。其实对于你所谓的对母亲深深的爱意，并没有你自己所想象得那么坚定不移！”
“从小到大你们彼此都相互熟悉理解，非常清楚对方期待怎样的情感生活。就连父亲都知道怎样去做才能取悦于她，可偏偏轮到您时却只是选择沉默寡言不敢主动表达感情。究其原因就是你清楚得很。两人之间横亘着重重阻碍，让您根本没法许诺并履行一些重要事情罢了。”
“我。”
“你比我父亲正直善良，这是你的优点。你不肯欺骗母亲是因为真的爱她，但是这份爱终究敌不过姜家的利益和未来。”
陆知鸢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与失望，“你活得实在是太累了，心里想得也太多。如果你真像我父亲那样，仅是出于对她家世、相貌或是经营才干甚至是管家的能力有所欣赏，至少你可以去尝试一下。”
“但你所爱的人，其实是在自己想象中那个完美的谢昭云，你也希望给予她一段没有遗憾的爱情。”
“我给不了那种完美无缺，甚至连姜家带给我的束缚我也无法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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