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十六层的怪物
为保命,城主被迫同意与我进入第十六层。
他先是解除之前的机关限制,而后,打开了原本封闭的圆门。当我们再次走入圆门之内时,悬浮的石板,已经排列为一道向下延伸的阶梯。
城主走在最前,我与三十五在其身后。
我的触须捆绕着他的身体,稍有移动,便会被我切成数十块。
但事实上,他还没有完全放弃抵抗,走下阶梯的某一刻,突然问我:“……你考虑好要这么做了吗?”
“你想说什么?”我问。
他并未转身,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去……去第十六层……”
“废话。”我冷漠回应。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看起来,你从未见过内城之人,你根本不了解他们的可怕。现在这世界,被吃掉,被当做食物,与面对内城人的惩罚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其实你这么说,我倒是也挺好奇的。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他是打算开口的。
可即将开口的一瞬间,我体内的黄金心脏却突然跳动异常。倒并非是致命的提醒,可至少也是个麻烦。
而这一刻,城主本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问题,欲言又止,脚步僵硬了片刻,回应道:“这……这个真的不能说出来。”
随着他放弃了诉说关于内城之人信息的想法出现,黄金心脏的跳动,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奇怪……”我停住脚步。
“怎么?”三十五也在我身边站住。
“那家伙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禁制。杀掉不行,多说也不行。但如果他被杀,或者说出了什么,又究竟发生怎样的事情呢?”
“最好不要试探。”在我不会成为敌人的情况确定后,三十五也很快恢复了理智,此刻的他也清楚,即便不知具体理由,但城主的命,一定要守住。
“我还真的很想知道……”
“那你该找那条蛇,说不定他会告诉你。”
“估计,没那个机会了。”
“嗯?”三十五疑惑。
我没有给他解释,继续向着悬浮阶梯的下方走去。很快,走到了悬浮石这层的入口,接着是镜子,以及石柱迷宫。都非常顺利,没再发生任何异常。
只是越靠近目的地,我越能够感受到来自于城主的恐惧。
他似乎每走一步,身体都在发抖。
那种恐惧感,绝不是装的。仿佛有颗代表恐惧的种子,早早的种在他的心中,此刻已经生根发芽,根茎、藤蔓,缠绕他的骨骼、血肉以及灵魂。
这种恐惧,仿佛是他余生都无法摆脱的东西。
……
我们乘悬浮石板块,来到了十六层,之后停住。
这一次我先走下石板,急着是三十五。
可接下来,身后便传来了“噗通”的声响。
回头看去,那起初被我认为更换场景后会“气质不错”城主,此刻,居然跪在我与三十五面前,“我……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没什么用,我就是……就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我只是不能死,别的,别的我半点作用都没有。你们来到这,我已经再没办法操控任何机关。这事他也知道,他知道的……”
他的视线,转向三十五。
接着继续哀求道:“别让我进去……我求求你们,千万不要再让我进去了。”
我拽起他的衣领,“你进去过?”
“没……”
“没进去你这么怕?你到底在怕什么?和内城人有关的内容,不要说出口。只说着隧道入口之中的东西!”我不希望引起未知的麻烦,可这城主此刻的样子,显然存在大问题。
“我,我见过这里的怪物。我曾经被它们所伤……然后,被,被救了。内城人救的。我就只能说到这……再多说,我就会死……我死了,你们也会死的!”
“你说的怪物是什么样子?你又为什么会见到。”
“那说来话长,那时……那时我还不是城主。进入这里,也是为了求几块美味的血肉。然后,就……就见到了那种,能够钻进人身体里的东西。被它钻进身体,会反复死亡,生不如死,永远无法脱困……如果没有内承认,我会在接下来无尽的时间当中,永恒的,没有尽头的,承受着那种痛苦……我……我……”
他双眼布满血丝,其实他说的内容,很模糊,精神接近错乱的感觉,以至于让我没有办法去想象和理解他所说的内容。
不过,虽然我不知道城主所说的怪物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有着怎样的痛苦遭遇。可我逐渐明白了另外一件事,关于这城主对于内城人的价值。
之前我一直在想,城主为什么要始终躲在这储藏食物的仓库之中。
三十五说,因为惜命。
看得出来,这家伙的确怕死。可是怕死这件事,每个人都一样。
可他究竟受到了多大的威胁?需要以牺牲自由为代价,数十年如一日的,待在地宫之中?
我想不到。
因为就连那条蛇想杀他,却暂时不能杀他这件事,城主本身都是知道的。我想不到,他这个位置,在这座城中,还能够有怎样的威胁。
退一万步讲,即便有威胁存在,可此刻知道他真实身份之人,寥寥无几。
他的“惜命”,是否稍显过分?
除非,他的行为,原本就并非是单纯的“惜命”。而是内城人赋予他的价值,是内城人所设定的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简而言之,就是被囚禁于此。
而囚禁的理由,那个所谓的价值,便是一个警报器的作用。
就像他自己所说,他死,这的所有人都得死。
为什么他对这话如此自信?因为他本身就深知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的“惜命”在某种程度上,是假的!地宫机关保护他这件事,也是假的!城主是警报,因为他的死亡,代表了外城发生巨大的变动,无论何种变动。而变动中心如果靠近地宫,或者就是地宫之内,便会影响另外一样东西!
于是,这警报与地宫机关存在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保护那样东西!
而它,就在那第十六层。
包括于夏,想必她也是一早就知道那东西的存在,不管是之前就知道,还是之后通过纯种蛇人而知。现在她一脱困,便进入这里,冒着极大的危险闯入其中。那东西对她而言的价值,可见一斑。
问题是,那究竟是什么呢?
这城主口中所说的怪物,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他胡编的。
看来一切的答案,只有当我们真正走入其中时,才会明了。
于是,我回应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这路,你必须走,无论你的话是真是假。”
城主绝望了,身体如一滩烂泥。
可马上,他便从绝望之中,诞生了毁灭的情绪。
他站起,后退,先前已经被重修连接的双手,此刻异化为虫爪,掐住自己的脖子,“那……那我就死在这。总之进去生不如死,到这里……到这里又说服不了你们,那我……那我只能选择同归于尽!你……你们都会后悔的!”
话说的很漂亮。
可惜刚刚说完,双手便再次被我斩断,虫爪脱落,他失去了选择死亡的权利。
“我说了,你没有选择。”
“不……不行,为什么……我们没有任何仇恨!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不……不行!”
他疯狂挣扎,我便以触须,将其团团捆住,强行拖入眼前的隧道之中。
又因为他太吵了,我干脆将他的嘴也封住,彻底听不到声音。
“你说,他说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我从未见过这家伙,怕成这样。完全不像刚刚以自己不能够被杀来威胁你我的样子。”
“不知道,不过走就好了,如果真的有什么怪物,迟早会被看见。”
说完,我加快脚步。
这隧道口方正,一直向前延伸,距离相当远。而继续走下去,到了某一阶段,平整的人工隧道,突然消失,前面的路看起来像是自然形成,上下左右的岩壁,都变得极为不平整。
但这画面,看上去却有些眼熟。
让我想起了之前的地下洞穴。
还有那个地方……
可这想法刚刚出现,洞穴的尽头,便突然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
而这脚步声出现的同时,被我捆得结结实实的城主,却开始了疯狂的挣扎!
他的力量,原本远小于我。
可此刻却因极度的恐惧,整个身体迅速异化!膨胀!被我坚韧的触须,割破外骨骼,以及背部皮肉,渗出大量鲜血……
我警惕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砰,砰……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接着,突然停止。
一黑乎乎的东西,在距离我们不算太远的位置,停下。
那脚步声,也是这东西发出的。
我与三十五互看一眼,同时向前迈步,可脚跟还未落下,耳边便传来一阵恐怖的嘶吼!
“呜嗷!!”
接着,一团黑影蹿出!
到我面前,现出真容,它白面!黑牙!却无眼耳鼻!
这是与封印阴阳虫毒石板那世界中所见的一样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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