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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底层互害


挂了电话,鹿茁大口喘着粗气,不知是不是从母亲那儿继承来的抑郁基因,让她瞬间手脚冰凉。这许多年,她一直抵抗遗传来的伤春悲秋、敏感多思。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强大,几乎无坚不摧。

去浴室用冷水拍了把脸,才压下这许多翻涌起来的悲伤和怨怼。

她不知道自己在徐毅然眼里,到底算什么。她是他青云直上的垫脚石吗?不然他怎会一边享受自己的呕心沥血,一边跟别的女人分享成功的结果。

难道她就那么不值得吗?不值得他珍惜,不值得他呵护,不配被他捧在手心。

鹿茁已经很久不曾陷入内耗了,算他徐毅然有点本事,又轻易让她开始自我怀疑。

鹿茁在百十来平、窗明几净的偌大客厅,摊开瑜伽垫,随手抄起一件练了多年的兵器,温习了一遍甩棍的棍法。

直到汗水顺着白皙光洁的天鹅颈滴下来,才有一丝停下来的意思。

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大脑因为运动而分泌了很多多巴胺,心情由阴转晴,她开始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

‘小鹿,你是最棒的,最可爱的。你没错,不该受害者有罪论,更不要因为烂人的言行举止惩罚自己。’

‘男人的爱,既不是奢侈品,也不是必需品,又何其凉薄。不该为了虚无缥缈、又不需要的东西,努力追逐。’

‘小鹿,你最好,你永远正确。让你不愉快的,就是坏的感情。多指责别人,少反思自己。’

她知道基因的强大,可她更相信人定胜天。她一定能战胜母亲遗传给她的自艾自怜的情绪,永远洒脱且自由。

葛姨听见客厅的动静,就出来看了看,眼见小祖宗又在舞刀弄枪,看的一愣一愣的。

终于等到她练完了一套,才战战兢兢凑过来,给她递过去一杯泡好的茶:

“哎呀呀,我的大小姐,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总弄这些男孩子才弄的、打打杀杀的东西做什么?”

“那什么才是女孩该做的事?刺绣、女红,还是带孩子,照顾公婆?”鹿茁接过茶,不顾形象地、猛灌了一大口,解了渴后,才将茶杯重新交换到她手上。

“我以前没发现自己有强迫症,喜欢跟人争论到底。相反,都会避免自己掌权者的位置,而一开口就是爹味儿,喜欢说教。但是葛姨,我告诉你,别人我不管。但是你这个封建思想,我管定了。非得跟你死磕到底。”

鹿茁方才出了不少汗,依旧觉得不痛快。不如去城外那套别墅,那里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在那里练甩棍,才将将能施展开。

“我知道大小姐是拿我当家人,才恨铁不成钢。您愿意教我,我也乐意学,只是回头您别嫌我学的慢就行。”葛姨笑眯眯地,这个从年轻时,就梳着两根马尾辫、穿着洗的发白的衬衣,到鹿家来的女人,现在已经鬓边微霜。

每次看着鹿茁,都带着慈爱,就像对待自家孩子。毕竟是她手把手教习走路,喂她吃第一口辅食,照顾长大的。

又因自己是被雇佣的身份,而不能真的跟雇主吆五喝六,行驶母亲管教的特权。便只剩了溺爱。

“我不是教你委屈自己,讨好别人。只是大小姐,有时候柔软一些,不为了别人,而是对你自己好。假如徐毅然喜欢小鸟依人的,而且你想从他那儿得到好处。那你就暂时装成温柔的样子,好处拿到了再跑呗。”

可鹿茁的性子,偏偏是为了他去商战中厮杀可以,让她跟他低头讨巧卖乖,不行的。

“你瞧瞧你喝茶这个鲁莽的样子,若是被老爷看见,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夫人又要说你了。”葛姨过来,理了理她因练武而一身褶皱的衣服,“你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现在不拿腔作势,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张一弛,才是人生啊。那么教条干什么?精英教育,只是让我在出席慈善晚宴时,落落大方,又不是绑架我的工具。因为去田间乡下,我也能跟农民伯伯打成一片。还有,葛姨,这世上没什么是男人该做的,女人不该做的。男人可以在家带孩子,当奶爸。女人也可以去冒险,去做统帅。”鹿茁没躲,由着她替自己打理。

她对她不只有敬畏,还有感激。年幼时,母亲每次抑郁发作,想结束生命。都是葛姨喋喋不休地,用淳朴又有效的法子,将母亲从鬼门关拉回来。

葛姨的话,有时候不中听,但唠唠叨叨时,还真管用。让人感受到红尘的喧哗和温度,不被抛荒在孤岛。

“葛姨,别人不管是恪守贫寒、不忘初心,还是攀富结贵、嫁入豪门。都与我无关,都是他们个人的选择。但是你不行,我非得把你这个封建思想掰过来。”

葛姨笑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她展示自己成果:“其实我也没那么无可救药嘛!比如我这大半生积蓄,一半用来给自己养老,一半都给女儿置办产业了。”

至于儿子,有本事就娶媳妇儿,没本事就单着,她是不可能为他擦屁股的。  更不会为了儿子娶媳妇儿,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拿出半生积蓄,给儿子出彩礼。再用后半生,给儿子带孩子。她没那么伟大。只不过同时,她也不会对儿媳妇指手画脚,对儿媳妇催生催二胎就是了。

“本来就是,女孩子就是应该被好好爱护。女孩子生来力气就比男人更小,心里也更脆弱。而且东亚家庭,和这个社会整体,对男人够优待了。所以惯的他们普通又自信,不管他们怎么烂,永远有家庭、父母和妻子孩子为他们兜底。而女儿呢?被教育的又得经济独立,又得顾家,又得是个好妈妈。累不累啊?把男人跟犯罪分子比,只要不嫖娼不吸毒,就是好男人。把女人跟圣人比,没带好小孩是错,没赚钱养活自己是错,没顾家照顾老人也是错。明明很优秀了,还得一直受到批判,凭什么?”鹿茁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直接大手一挥:

“你女儿就是我妹妹,赶明儿她结婚了,我出钱送她一辆车当陪嫁,写她一个人的名字。我会写一份自愿赠予的书面合同,具有法律效应,算她个人财产。免得她年轻时恋爱脑,看不透鸡贼男,被他们骗金钱骗子宫。”

鹿茁虽不是底层,可在公司跟底下那些年轻下属打交道,也知道现在女性的困境。多少姑娘谈婚论嫁时,提起彩礼就是卖女儿,裸婚还要接受男朋友出个按揭的房子,自己出装修,美其名曰男女平等。结果房子写的是男朋友爸妈的名字,以后离婚了,自己出钱装修的带不走,房子没自己份儿,只能灰溜溜地被扫地出门。

“是呀,那我先替女儿,谢谢她阿姊了。虽说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诉说感激。”葛姨肉眼可见地很高兴,她不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欢喜与失落都写在脸上。

高兴之余,又略略有几分惆怅,同她碎碎念道:“女儿有个自己的房子,真好。免得以后夫妻感情不好,离婚吧舍不得孩子,带着孩子又没地方住。有了底气,就可以不用受男人气。你是不知道,我侄女那老公,高兴的时候说我我养你,不高兴的时候,就骂她拎逼入住,说她金镶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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