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她的格局，是伤他的利器

赵星源在学校适应的很快，得益于鹿茁为他请了家教，每天手把手为九漏鱼补习中学错过的知识。

课业繁忙许久后的假期，赵星源跟鹿茁难得抽空，能相聚在一起，一并回了古寨。

回家之前，先去看望了那个承受丧子之痛的族人，昔日的废墟，如今已经建了新的民宿。不过那股子悲伤的气息，似乎依旧萦绕，让热情都镀上了一层阴霾。

“二叔。”赵星源拍戏、读书、红气养人，出走半生，归来仍是二十多岁。那少年的赤诚之心，丝毫未变过。

进到院子里，先抱起地上蹒跚学步的小女孩，看了眼旁边的鹿茁，一并往屋子里。

男人迎了出来，没染头发来掩饰自己的苍老，顶着满头白发，看见晚辈，亲情诞下的慈爱，立即溢了出来。

“小星啊，最近怎么有空回来呀？”

又瞧见他怀里、自己不久前领养的孩子，有几分不好意思，急切地解释说：

“不是想过继个孩子给自己养老，是在火车站捡的，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管生不管养。”

“是啊，以前偏远山村倒是常有这种事，重男轻女。花钱查性别，堕女胎。杀女婴，不是扔到泔水桶里溺死，就是直接用枕头捂死。原本以为现在没这种事了呢。”女人从屋子里出来，怜爱地看着小女孩，省略了复杂的领养手续，只有对未来的担忧和感叹：

“就是孩子太小了，我们年龄又太大。以后闺女上了大学，我们都老了。真怕同学问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怕别人笑话她，她爸妈跟别人爷爷奶奶一样老。又担心她以后长大了，我没力气给她带孩子。也赚不动钱了，不能给她钱做点小生意，在她嫁人的时候，也没法给她很多嫁妆。”

“女孩子应该宠着，但不能太娇惯了，总要让她有正常的三观。对于扶养自己长大的人，不说感恩戴德、用一生去报答，总不能还耻于相认。”鹿茁没理会旁边不守男德的赵星源，从前他是不会跟异性有任何接触的，不管这个异性上到九十九，还是下到刚会走。

心底只有满满的感动，尤其在闭塞落后的地方，女儿就是被家族的吸血的。父母不给她教育资源，还拿她换彩礼，给儿子娶媳妇儿用。又没有读书，赚了钱还得补贴家用。

但这家人，明显有责任有担当，又懂得为别人着想。

“你们真的很好，一直想的是怎么为她，而不是让她为你们做什么。其实伯父伯母年龄并不大，娱乐圈里的很多明星，像你们这个岁数才生小孩的，比比皆是。你们就是生孩子早，不然都市精英，在你们这个岁数要二胎，也挺多的。”

“如果说不用，也是也用的。小姑娘嘴巴甜，会哄人，让我们很快乐。如果她不学好，坑蒙拐骗，我也是不能容忍的。再一个，我们会提前多赚养老的钱，以后不拖累闺女。可有个孩子，去住养老院，总归是不会被欺负。”女人想的很开，对这个捡回来的孩子，还有几分老来得子般的珍贵和溺爱。

“嗐，有些事情看着是没错，说起来也对，谁都挑不出毛病。比如得孝顺父母，天天向上，但有时候也得分情况。尤其青春期正是孩子敏感的时候，不能要求她像大人一样，经历过很多事了，有胸襟，有阅历。”

鹿茁几乎快要忘了青春期有没有叛逆，她记忆里，是没有的。她对任何人都没有怨怼，不质问父亲为什么出轨，不因为自己单亲而在同学里抬不起头，更不会为难同样是受害者的母亲。

也可能是这份贴心，让她过分压抑，对谁都隔着一层，不交心。

“您说的是，我能做到的，并非每个人都能。不能拿我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因为别人能做到的，我也不能。我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人，总有自己的缺陷和短板。而且现在回头去看，太懂事了，未必是好事。”

女人已经从赵星源的怀里，接过小姑娘，宠溺地嗔怪道：“好啦，小粘人精，跟牛皮糖似的，抱住好看的大哥哥就不松手。去屋里写作业，早点写完，晚上带你去逛灯会。”

赵星源将小丫头放下来，看她笑着跟自己挥手拜拜，心底很是欣慰：“现在这间民宿经营的不错，看你们不再意志消沉，我挺高兴的。不管怎么样，日子总得过下去，有事情可以忙碌，感觉时间过得还快一些。”

“不然怎么办呢，眼睛一睁又是一天，我倒是愿意想开，但有些事，提起来就难受。”男人才展露出一丝伤感，怕自己再次跌入痛苦的深渊，及时止住了话头，“不管怎么说，都很感谢你们帮我儿子讨回公道，他地下有知，也能安心了。不然不光他，我们也会死不瞑目。”

鹿茁是不忌讳生死的，但见闭塞古寨的老人家，能将这个话、公然挂在嘴上，可见痛到了骨髓。

没跟他客套，都是肺腑之言，“是我们鹿氏集团要感谢您，愿意出面作证，不怕对抗强权，将恶势力绳之以法。”

男人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指了指赵星源，“血浓于水啊。到底是族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别说他有证据，证明那个姓徐的就是幕后黑手。就算他暂时没收集全证据，我也愿意在任何时候，帮你们说话。”

他骂晚辈归骂晚辈，但在正事上不能含糊。

尤其想起上次训斥小星，旁边的女人替他打抱不平，把自己好一顿怼，便笑着关切地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在鹿茁开口前，赵星源已是抢先一步，“不结哦，我配不上姐姐。”

从一出生就输了，而后因为自己的心软，对她过分在乎，更是永远失去了、跟她一起走进婚姻殿堂的机会。虽然这殿堂，在鹿茁眼里是围城。

男人面上有点尴尬，不知道该继续接些什么话，赵星源的抢白，不知道姐姐会不会不高兴，大抵已经预判了她要说些什么，提前挡在了她前面：

“但是姐姐也很好，不给我名分，也不拖着我。不会像很多渣男那样，知道女朋友想结婚，可自己没玩够，又不分手，又不结婚。”

鹿茁是为他好，才说过允许他骑驴找马，即便他放弃自己、选择世俗的婚姻，也不会责备他，只会祝福。

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不是没以前通情达理，而是意识到这样的格局和体面，对他来说，是一种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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