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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恶意针对


他拿过一张平四尺的喧纸,认真地折着暗格,说道:“我小时跟着伯父学书法,他教导我说,学书之人,对书法必须有敬畏之心,不能存有敷衍之心,不能存有炫耀之心,至今不敢忘记他老人家的教诲。”

何总赞同地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问:“你伯父一定是书法大家吧?”

“不是。”周胜利说:“他前些年是和尚,后来被要求还俗,这几年又不见了,可能是回到了寺里,毕竟那里才是他向往之处。”

他把喧纸平铺在书案上,说:“刚刚欣赏了何老师的行草书,我笔力尚浅,不敢模仿,写两幅草书吧,一幅大草,一幅小草。”

孔总说道:“周先生,咱们初次相逢,你可不能写几个大字应付我们。”

周胜利说:“小字藏拙,孔总就是不给我树梯子,我也打算写小字。我最崇敬的古人是书圣王羲之,最喜欢的古人岳飞。我写岳飞的一首词、一首诗。词是《满江红●遥望中原》。”

他从笔架上挑过一支羊毫大楷笔,慢慢地浸着墨,也在让自己沉浸在词的意境中,然后铺笔书写: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

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

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

到而今、铁蹄满郊畿,风尘恶。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

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

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他写草书并不像人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龙飞凤舞,气吞山河,而是笔尖缓慢前推,转弯处笔锋的变化清晰可见,写到“却归来”以后,运笔凝重,近乎停滞,写到“骑黄鹤”的“鹤”字时,旁边的人感觉他几乎拿不动笔。

他的字写完后的几秒钟内,屋里鸦雀无声,只有凝重的呼吸声。

何总率先打破了宁静,“周先生体会到了诗人创作时的心境,像是岳武穆借助了周先生的手把他的心迹表露给后人。您把一代名将的词写活了。”

周胜利向何总一拱书,“何老师抬举了。”

王总问他:“周先生当过兵?”

周胜利笑道:“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从过军。”

王总讪讪地说道:“我看着周先生的字里行间隐隐有杀伐之气,以为周胜利是当过兵的。不好意思,我看走眼了。”

看到心上人如此露脸,冼心兰的得意全写在脸上,招呼冼心亮:“四哥,帮我把这幅字抬到那边晾干。”

何总在旁边补了一句:“在下面先铺上一屋纸,别粘了。”

冼心亮帮着冼心兰把周胜利刚写的字抬到了铺好一层喧纸的地板上,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周胜利用小草体写的是岳飞的《寄浮图慧海》:

湓浦庐山几度秋,长江万折向东流。

男儿立志扶王室,圣主专师灭虏酋。

功业要刊燕石上,归休终伴赤松游。

丁宁寄语东林老,莲社从此著力修。

何总看过这幅字后,对周胜利道:“周先生的笔锋中确实还缺乏圆润,是因为你太年轻的缘故。但你的作品整体看大气磅礴,单个看力透纸背,你这个年龄不可能有太高的官职,但你能胸怀天下,难能可贵。”

继而,他问周胜利:“周先生可是全国书法家协会的会员?”

周胜利说道:“我这个字只是兴趣爱好,哪里敢往那方面去想?”

何总说:“成为全国的会员须得参加书法的‘国展’,你这两幅作品如割爱的话,用上印后交给我,我给负责参展。”

冼心兰急忙说:“我来负责落实。何总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把作品带回去,他盖上章后我亲手交给你。我代他谢谢你了。”

冼心亮脸色难堪,与姓窦的相互交流着眼色。

这场晚宴确是他给周胜利设的“鸿门宴”。

他从两个兄弟口里得知,中午两人约着六、七个哥们用武力压制周胜利,却被他反压制,其中有一位两个门牙全磕掉了,他又喊来他的生意合伙人窦总,两人精心炮制了下午的“鸿门宴”。

“鸿门宴”设了荤、素两道菜。

素菜是他邀请这几年做古画文玩经营业务交下的文友,通过炫耀朋友的书法和历史方面的知识,让周胜利这个从山区小县城来的年轻人见识皇城根里人的非凡,自觉离开堂妹冼心兰,从而让她与京城一流家族的李家联姻。

他让冼心兰提前过来就是为了给周胜利品尝这道“素菜”。

如果上了这道“素菜”后,周胜利受到羞辱还厚着脸皮不走,第二道菜紧跟上。

他送出一幅古画,请一位与“京城四杰”之首的李祥诚关系交好的人邀请李祥诚赴宴。

李祥诚是冼家准备与冼心兰联系的小三子的堂哥,几年前曾参加过自卫反击战,在战场上失去了一条胳膊。

他因为身体伤残,不愿意让部队养着,伤好以后主动提出转业到了地方。

改革开放后,他又自己创办企业,不让国家养着。通过他的努力和家族的资源支持,在京城产业做得很大,且在京城世家圈子里名气也很大。

冼心亮买通的那个人编了一套假话,说李祥诚堂弟看中的那个冼家女孩在乡下谈过一个朋友,女孩提出分手后那个乡下男人找到城里,还打伤了女孩的两个兄弟。

女孩怕他报复,不敢与他分手,女孩的堂哥设宴把那个乡下男人和女孩叫到一起吃顿饭,请他过去镇镇场子。

那人还告诉他,那个乡下男人会武功,要他把保镖带上,别让乡下男人伤了他。

“鸿门宴”素菜上桌,不仅没有让周胜利出洋相,还让他出了风头,得到了书法大师何总的欣赏。

冼心亮看了看表,距李祥诚过来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与窦总一对眼神,继续给周胜利出难题。

他把穿着满人宫廷服装的服务员叫过来,给每人敬上一杯茶水,说:“李老大有事绊住了脚,各位先喝杯茶等等他。有求于他的人太多了,请不上他吃饭的人只能抽他的空说上两句话。”

周胜利品了一口,这茶果然是好茶,茶汤呈琥珀色,品上一口,唇齿留香。

窦总看着王总,故意问道:“听说五总是琅琊王,书圣的后代,是这么回事吗?”

王总自豪地回答:“当然是这么回事。”

窦总又问道:“我记得王总的老家是在江南,你说你是书圣的后代,刚才周先生说书圣老家是他们那里。是不是你记错了,书圣不是你的祖先?”

王总道:“我能记错了自己的祖先?别人再有名,我也不能拉过来给自己当祖先。”

窦总“嗯”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历史上的名人老家被人争来争去的有的是,想必是周先生那边知道书圣名气大,故意说是他们家乡人。”

王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到处都有,周先生只不过是争着与名人做老乡,我前些天还遇上一个自称是唐朝大诗人谢灵运的后代的人,听说我是书圣四十六世孙,还说他祖上与我祖上有亲戚。这都什么人。”

周胜利听得很明白,姓窦的是故意挑事,姓王的是真生气,两个人的话中的意思很明确,自己是有意与名人攀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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