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容人之量

史洪进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要他把调查周局长的责任全揽起来他能够做到，但他不是一点是非观念都没有的人，要他承认诬陷信是他写的，他绝对不会答应。

戚良瑞问他：“你怎么说上级太主观？”

史洪进苦笑道：“戚局长你都知道就别装了，是我通知的小柴，我带着他去了周局长曾经工作过的几个地方。因上面催着要调查政审材料，我只交出了在农场的，到东蒙省政审的材料上面没催，我感觉着是有可能看了他在农场干的那些工作，上面比较满意，不要前面的了。

上面不催，我也不急着交。我们两个又不是记者，给领导写好人好事会被人误认为我们是巴结领导。”

戚良瑞看着史洪进的神情不像是作假，更正道：“与你所说的恰恰相反，事实是我前面所告诉你的，不仅上级领导，就是我们这些人也都不敢说上告信与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也都是公安上的老同志了，听说过市级领导兼任公安局长还要政审的吗？”

史洪进当初在接受梁振业交给自己的任务时，虽然他说是因为周局长上任没有征求省廳意见，省廳领导不满意才安排这样做的，但他也觉得堂堂省廳领导再不满意也不至于像孩子一样置气，但出自于对梁振业的信任和感激，还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没想到现在又出了个诬告信，让自己百口莫辩，心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找调查组说明白。

他对戚良瑞请求道：“局长您是了解我和小柴的，我虽然性格刚强，不喜欢在领导面前说好听的，但也不是傻子，不至于写信告一个与我只见过几次面的新领导。说句心里话，周局长带着我们打掉“101”办公室犯罪团伙的勇气让我很敬佩。

调查组在哪里办公，您能不能带着我和小柴去见见他们，当面把话说清楚。我写的关于周局长的政审材料还留了一份底稿，我到办公室拿着。”

省、市领导明显对市公安局某些人的骚操作大为不满，戚良瑞本来以为这件事与自己扯不上边，小心之下找柴茂恩问了问，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真在自己分局。

他虽然不愿意得罪暗中操作之人，但更不愿意得罪新上任的一把手，带着史洪进和柴茂恩两人去调查组办公室也好证明自己确实与调查的实没有关系。

他给调查组所在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说有重要事情要见调查组的王书记。

联系好以后，他带着两人进了联合调查组的办公室。

待史洪进和柴茂恩两个人坦白了他们去农场和东蒙省的几个地方对新任局长进行“政审”的整个过程，并交上了他们所写的“政审”报告之后，调查组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史洪进不愿意涉及的：“是哪位领导安排你们去的？”

在史洪进这个局领导面前，柴茂恩不好先讲话，他看着史洪进。

史洪进回避道：“领导安排我们去搞周局长的政审，我们走了几个地方，通过走访，对周局长的为人和工作敬佩有加。这是我们两个在农场的政审报告，其他地方的领导没催我们还没有写。”

他把一份材料递到了市纪委王书记的手里。

王书记接过来速览了一遍，说：“你们的报告写得比较客观，我们想知道的是哪位领导安排你们去政审的，是你们分局领导还是市局领导？”

戚良瑞忙解释道：“分局没有安排。周局长是上级局领导，即便真需要政审也轮不到我们下级单位。”

史洪进迟疑着，还是不愿意回答，柴茂恩答道：“是市局的梁政委给我们下达的任务，说是省廳安排的。”

王书记问史洪进：“史局长，他说得对吗？”

史洪进道：“对、对吧？”

王书记反问了他一句：“我在问你，你是问谁？”

史洪进这才肯定地回答：“对。”

很显然，史洪进和柴茂恩两人是接受了上级领导的安排，他们至多是上当受骗，而且从他们写的“政审”报告来看，他们两人没有歪曲事实。调查组记完笔录让他们离开了，戚良瑞也跟着离开了调查组办公室。

周胜利是市领导，调查组不能像对别人那样，一个电话叫到办公室。王书记和省廳纪委的一个处长一同到了周胜利办公室，把调查工作进展情况向他作了通过。

王书记还习惯于按照原来的称呼，“周市长，你与梁政委之间有什么大的矛盾吗？”

周胜利说：“我虽然随着农场到了永安市三年了，但以前一直在农场，真正进永安市不到一年，在安排我到公安局工作之前，我还不认识这个梁政委，根本谈不上矛盾。”

“那你的亲属与他有什么矛盾？”

王书记还是在找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不然他对梁振业的做法无法解释。

周胜利知道他的想法，如实地回答：“我在永安市没有一个亲属，也没有一个老朋友。我爱人全家都在部队，我父母现在京城跟我爱人生活在一起，我哥哥从老家直接去了深州，在那边已十多年了，我姐在东蒙省的临蒙市医院做大夫。

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近亲属了。”

省廳处长不解地说道：“你们没有同过事，以前也不相识，他为什么要冒着犯错误的风险给你制造麻烦呢？”

王书记说道：“我与梁振业之间虽然相交不深，但都在永安市区工作多年，又都是部门领导，我对他的了解比你们要多一些。

这个同志工作较稳，从不冒进，在一个单位工作威信也还可以，但他心胸狭窄，心思缜密。这种性格的人不爱与人大吵大闹，把他对政敌的敌对情绪多用在暗中算计上。”

周胜利也说道：“王书记分析得有道理，他在我这个事上考虑得很周密，他只承担假借省廳名义安排人调查我的责任，对于诬告信他完全可以全部否认。

虽然省纪委调查组领导说他们见到的几封信的信封上面发信的邮戳全是永安市区内的几个小支局，但也不能认定就是梁振业所发或者出自他的安排。

由于我们下去搞所谓政审的两名同志均是思想作风正派的人，没有对我进行诬陷或者错误方面夸大，产生的不良影响不大，这起事件的处理结果不会很严。至于如何处理，因为涉及到我本人，我不便参与意见。

根据我这些年来的体会，领导之间的权力之争与普通干部群众之间的利益之争没有多大区别，没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组织上最后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

省廳处长称赞道：“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说的就是周局长这种境界的人吧？我的一位老领导曾经多次说过，人有多宽广的胸怀，能做多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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