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怪她自己
一句话,像是戳中了林夫人的某个痛处,只见她骤然瞪大了眼,泪水不住往下落。
她指着林熠,声音都在发颤,“我,我何曾想过要杀了芙芙?她是我亲手养大的啊!”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见林夫人如此,林熠也慌了,忙不迭地道歉,“是我说错话了,娘,您别生气!是我不好!”
可面对林熠的道歉,林夫人只是背过了身去,像是不愿听他说话一般。
见状,林熠眉心紧拧。
他看了眼林嫣的脸,这才冷声开口,“其实说到底还是怪芙芙自己,她怎么这么狠毒,怎么能对嫣儿下这样重的手!”
好好一张脸,竟是被打成了这样!
不料,一道声音从侧屋传来。
“若不是二小姐口无遮拦,老夫人也不会又发了病,大小姐只是替老夫人教训一下二小姐而已,相信待老夫人醒后也是会赞大小姐一声的。”
说话的是苏嬷嬷。
她边说边走到了四人跟前,对着林侯爷便是欠身行了礼。
苏嬷嬷是侯府的老人了。
当年是跟着老夫人嫁入侯府的,是看着林侯爷长大的。
虽然名义上也只不过是个奴婢,但对于林侯爷而言,苏嬷嬷更像一位长辈。
是以,他也立刻拱手作揖回了礼。
就听苏嬷嬷道,“近日侯府里所发生的事儿,托二小姐的福,老奴跟老夫人都已经知晓了。”
听到这话,林侯爷不禁回头看了林嫣一眼。
哪怕林嫣现在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但林侯爷心里依然升起了几分怒。
他们都知道,今日老夫人到底是为何会发病。
却是不等他开口,苏嬷嬷便接着道,“先是小侯爷买凶害人,后是二小姐不顾老夫人的死活就开始胡乱告状,紧接着又是夫人举石伤人……”
苏嬷嬷说着,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几人。
哪怕是林熠也不敢在苏嬷嬷面前造次,乖乖垂下了眸,闭着嘴。
就听苏嬷嬷道,“侯爷休怪老奴在侯府呆得久,倚老卖老,但就照着昨日与今日所发生的这桩桩件件,侯爷若是再不严加管教,恐怕侯府是要出大祸的。”
她说的是大祸而非大事。
用词之严重,令得侯爷心头一慌。
他忙不迭地应了声,“嬷嬷说的是。”
侯府在朝中的地位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皇上几次都想没收了侯府世袭的资格。
他一心都扑在了如何护着这份荣耀之上,倒的确是对府里疏忽管教了。
林熠闯祸也就罢了,今日居然连嫣儿跟夫人都……
林侯爷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苏嬷嬷也点到为止,说完这些话便又转身走了,否则林侯爷真是无地自容。
待到苏嬷嬷走后,林侯爷方才转身看向了林嫣,“嫣儿,你今日差点气死你祖母,可知该当何罪?”
林嫣自三年前回府后,哪里受过林侯爷这般严厉的训诫,当即便是扑通一声跪下了,“嫣儿知错了,嫣儿只是想着姐姐最尊敬祖母了,如若祖母开口求情,她定不会再为难阿兄的,呜呜呜,嫣儿不知道祖母会发病,若是知道,打死嫣儿都不会说的,呜呜呜……”
其实林侯爷也想到林嫣来找老夫人是为了林熠了,他们兄妹二人感情深厚,而昨日陈芙又口口声声地要拉着林熠同归于尽,林嫣会如此担心也是情有可原。
一旁,林夫人也忙是劝道,“老爷,嫣儿只是好心办了坏事,你看芙芙都已经将她打成这样了,你如何还能狠下心罚她?”
林侯爷的目光看着林嫣红肿的半张脸,陡然想起三年前林嫣回来时那瘦弱的样子。
几乎就是皮包骨头了。
她是他们失散了十五年的女儿,那十五年她都在受苦!
是啊,他如何能狠得下心呢?
深吸了一口气,林侯爷终于还是把目光落在了林熠的身上。
当下便是不由分说,一脚踹了过去,“都是你这臭小子惹出来的祸事!”
但这回,林熠似是早有防备,很好地躲开了。
林侯爷一脚没踹中,还想接着踹,不想林熠一下子就躲到了林夫人的身后,“娘!儿子昨日被爹踹了一脚,现在胸口还疼呢!再踹可就得被踹死了!”
被林夫人挡着,林侯爷只能收了脚。
看着林夫人对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知道林夫人是想给林熠求情。
当下便是哭丧起了脸来,“夫人!你看看这逆子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你若还要护着他,那便真如苏嬷嬷所言一般,侯府是要出大祸的!”
林夫人无言以对,林熠却是嘴硬得很,“我怎么了?不过就是想毁了芙芙跟明王的婚事而已嘛!谁让她被赐婚后就那般嚣张的?若不是她先把娘跟嫣儿弄哭了,我又怎么可能如此针对她?”
闻言,林夫人也忙是搭腔,“这芙芙被赐婚后,的确是跋扈了些,熠儿是有错,却也是心疼我跟嫣儿,也,也算事出有因。侯爷,熠儿还伤着……”
“你!”看着如此宠护儿子的林夫人,林侯爷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狠狠指了指林熠,而后拂袖离去。
他大步朝着外头走去,想找个地方好好清净清净,却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落梅院外。
隔着一人高的院墙,他能清楚瞧见院中几株梅花开得正艳。
脑海中,不禁想起了当年芙芙骑在他的肩上赏花的样子,那时候,芙芙可乖巧了。
她明明最喜欢骑在他肩上,却又怕他累着,没一会儿就说闹着要下来。
然后哄骗他坐下,那双肉嘟嘟的小手啊就会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捏啊捏的。
明明力道不大,可那会儿,他觉得舒服极了。
林侯爷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他跟芙芙之间还有这样温馨的时光。
可转念一想,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五年啊!
她是他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啊!
这样温馨的时光,怎么会少呢?
只是她这次回来后变得不一样了而已,她冷漠,疏离,对谁都带着一股嘲讽的劲,就好似,他们都欠了她一样!
只是让她去了浣衣局三年而已,就能将前面十五年的亲情都抹杀了吗?
也难怪熠儿会心寒,会生气!
今日那丫头骑在嫣儿身上的样子,连他看着都有些害怕,而他的夫人向来温和端庄,竟也被吓得动了手!
这丫头,真是太有本事了!
林侯爷想着,眉心便紧紧拧了起来,于是转身就回了书房,拿起纸笔写下一封书信,命人送去给了明王。
他想,是该让陈芙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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