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曾经的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贞嘉二十四年，京华上城。
近日坊间传闻，镇国将军府的小千金落水后得了怪症，梦魇连连。
“爹、哥哥......女儿错了，错了。”
听到床上的动静，成沁立马惊醒，慌张起身看向床上的女儿，“怎么了，囡囡？”
穆青漓意识也开始一点点的回笼，迷蒙的双眼很快恢复清醒，入目情形也让她大吃一惊。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房间装扮......这里分明就是她少时的闺房！就连软塌上那尾幼时兄长亲手给她雕刻的木琴也还在。
可她不是死了吗？
穆青漓狠狠在脸上掐了一把，疼痛感一传来，她几乎是立刻就压抑不住眼角汹涌的泪意，一行热泪哗哗流下。
看来上天还是听到了她死前的祈祷，佛大概是真的显灵了吧，不然她怎会重回少年时？曾经的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穆青漓下手极重，再加上她皮肤本就娇嫩，这一下脸上就直接红了一片。
“哎哟，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掐自己作甚？”
成沁心疼按下女儿的手，扶着她坐起来眼尾发红。
“娘......,”穆青漓恍惚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颊，喃喃出声，“是娘。”
是受她连累久病成灾的娘啊，她有太久没有见到这张脸了，简直是隔了前世今生啊，
成沁泪眼汪汪抱着她，还抬手摸着她的额头，语气宠溺，“傻丫头，不是娘是谁？还难不难受呀？看你以后还敢玩水不！”
这一副哄小孩的口气倒让穆青漓一愣，一低头看见自己有些稚嫩的小手，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来了，幼时贪玩又贪凉总爱在府里的莲花池边坐着划水，十岁那年和哥哥在池边嬉闹不小心掉了进去，染上风寒昏睡了两天才醒。
家里素来对她们这些小辈管束宽泛，可是因为她这次落水惹得娘动了怒，不仅填了府里莲花池还打了哥哥十戒尺，所以她才印象深刻。
原来是回到了那时候啊.....
穆青漓头疼的厉害，翻身将自己埋进母亲怀里，把眼里猩红的恨意和泪意一并压下。
“娘亲，我好想你啊。”
成沁摸着她额头，感觉没有那么滚烫了才宽了几分心，却还是让身边的婢女赶紧把大夫唤来。
这几日女儿一直昏睡着，大夫也是一直住在府上客房随时等候传唤的。
然后才宠溺安抚女儿的情绪，“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娘亲在呢，囡囡不怕啊。”
是啊，可不就是做了一场噩梦吗？一场用爱情做伪装，以亲人性命为牺牲的噩梦，简直令她痛不欲生！
穆青漓恨恨咬牙，头却越发的疼了，脑海中混乱无比一时闪过诸多片段。
一会是自己含恨自尽的画面，一会是顾落蘅亲手葬她入祖坟的画面，一会是她身穿红色嫁衣的画面，一会是顾青蘅自尽死在她身侧的画面.....
不由得一时大恸，再度捂着脑袋闷哼起来，闭着眼喃喃出声，“顾落蘅......顾落蘅。”
眼看着女儿状态明显不对，成沁搂着她急的不行忙唤来贴身女使。
“快，拿着本夫人的印信速去太师府，请顾夫人带着大公子来府上一趟。”
同时心底忍不住困惑，女儿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念叨起阿蘅那孩子了？明明之前害怕那孩子总板着脸都不乐意见他。
很快大夫来了，诊治一番后得出了结论。
“禀夫人，大小姐是风邪入体，再加上受了惊吓才会屡屡梦魇，小姐年龄尚小依老夫看还是得先安神去了心病，否则再这么梦魇下去只怕是有损身体啊。”
成沁这几天都是贴身照顾女儿的，自然知道她最近梦魇的厉害，忙请大夫开了药方让人下去抓药。
此时，顾府顾大夫人方嘉乐也带着孩子赶到了，此刻牵着一个十来岁的男童进来。
“沁妹妹，阿狸可好些了？这几日你府上闭门谢客都快担心死我了。”
那男童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生的唇红齿白，眉宇间像极了他的父亲，偏又爱板着脸生生多了几分冷傲出来。
“阿蘅见过成姨。”
顾落蘅彬彬有礼给长辈请了安，才将目光投向床上的女童。
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从小以礼法约束自己，除了跟穆叔叔学武艺的那几年，几乎没有怎么见过他这个未来的妻子。
而且他隐约觉得阿狸好像不是很喜欢见他，他虽然难过后来便也总是任她避开自己，不想惹她不乐。
听说她落水生病了，他也是担心的很，所以母亲一说他便跟着来了。
“家里乱糟糟的，我都忘了让人去给你递个信，阿蘅真乖，过来成姨这边。”
成沁心里虽然担心的厉害，可还是对着他们挤出一个笑脸，对顾落蘅招招手。
穆青漓脑袋刺痛的厉害，听到他们的谈话还是睁开眼努力探头看向顾落蘅。
这是十三岁她没见过的顾落蘅，前世这个时候他也来过，只是她那时任性不愿见他的冷脸，便让母亲去打发了。
顾落蘅见她探着头看过来，愣了一下才启唇叫出她的小名，“阿狸。”
他还是冷着一张脸，可前世见过他给自己盘发束髻的温柔，穆青漓此时看他竟觉得温和了许多，甚至已经分不清梦魇还是现实，恍然朝他伸出手。
顾落蘅见她难得这般亲近，下意识把手递给她，回过神来又立马垂头。
只有站在他身后的方嘉乐才看见他殷红的耳朵，忍不住扶额叹气。
和他父亲一个德行，喜怒不形于色，多不讨姑娘喜欢啊。
接连起死回生，穆青漓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魇了，直到握住那只手时她混乱的意识才安定了几分，忍不住拉了拉他。
一个生病的人哪有力气，这一下自然只有顾落蘅察觉到了，犹豫一下还是走近了些。
“顾落蘅，对不起，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穆青漓这话是认真的，她欠他的太多了，这一世都不知道能不能还的完......
顾落蘅被猛然抱住全身一僵，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声音放软。
“别哭，我......我也会对你好的。”
倒是一边的两个大人对视一眼，都露出姨母笑。
怎么生场病，这俩孩子反倒亲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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