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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跳下去,结束这一切吧


孟霜吟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很久,眼神由不敢置信逐渐归于平静,随即她再采了一次样,又做了三次比对。

结果无一例外。日朽牌上的血是纪俣琨的。

孟霜吟垂眸看着那枚躺在石头上的日朽牌,上面的语言和文字很古老,花纹一道一道,镌刻在上,难解其中意。

孟霜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这块石头时,心口都会有一种堵得慌的感觉,那种感受,像是撕心裂肺般的伤痛,活生生被咽了下去。

她回忆起曾在巴厘岛时,孟霜吟用十二张月木石算过一副卦,卦象里算出了两个字,一个是林,一个是纪。现在看来,纪是纪俣琨,林,便是林枝雾了。

孟霜吟将石头握在手中,捏紧后松手放进口袋里。实验室整个一层已经很空旷了,没什么人在,孟霜吟从房间里走出,口袋里手机响起来。

她接起电话,是一个手机号。

“找到你要的结果了?”对方不紧不慢地问。

孟霜吟侧脸看了眼手机号码,对面是个女人,这是南淮本地的手机号,她复将手机放在耳边,“你是谁?”

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毛呢大衣,脚踩红色高跟鞋,缓缓往前走。

路灯照向她,地上没有影子。

她边走边道,“我与你周旋这么久,怎么,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女人唇角浅弯,将手机上变声器打开,原本清澈灵动的声音,突然就变成了浑厚低沉的机器嗓,“得知凶手是他,很难过吧,是不是很后悔,如果从一开始,便没有认识他就好了。”

孟霜吟原本已经按下了电梯按钮,可是听到这声音的一刻,她愣住了。

一直以来跟踪她的那个黑衣人,是个女人。

孟霜吟似乎还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在何处听过。

“离开他吧,现在还来得及。我给你这个活命的机会,”女人接着往前走。

孟霜吟并不觉得她周围的生活里有这样的人,吴绮澜、郝月,她们的声音都不是如此的。

孟霜吟侧身站在走廊尽头,满目看向窗外楼宇。金环富庶,哪怕凌晨,依然是金光璀璨,孟霜吟缓缓道:“你希望看到的结果是什么呢?”

“让我以为他欺骗我的感情,曾经杀害我全家,等到现在,又出现在我身边想将我吃干抹净,带着伤心离开这里?”

孟霜吟稍稍一叹气,“但是你错了,小说里,霸总的小娇妻或许会那么做,但是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我长着眼睛,也有嘴巴,会去自己看到真相,更不会被任何人牵制,我自己的人生,选择权永远只握在我自己手里。”

红衣女人停下脚步。

她抬头看了看,原本晴朗的夜空,蓦然间变得灰白起来,点点如星光般的雪花飘下来,洒落一地,在地上铺起一层如盐的地毯。

她笑了笑,带着一丝无奈。

“孟霜吟,你还真是天真。你和我的命,很早就是被写好了的。从出生开始,到人生结束,这一生会遇到谁,爱上谁,恨谁,弃谁,都已经是决定好了的。”

“若将你我的一生放在一页纸上,只怕寥寥翰墨数言,便可已经概括万千时光去了,你终究不免孤独一生,与灵魂热吻,你如今的在意和纠结,都是不必要的。”

她冷笑一声,“不信你问问天上那个执笔的人,她会觉得你惨么?”

孟霜吟握着手机,手指微微泛红。

“你年少为孤,在旁人家的女儿抱着父亲撒娇,品尝母亲做的美味时,你站在垃圾桶旁边,捡着别人不吃的火腿肠,两三年吧,那些年的冬天你都这么挨着过去。”

“你怎么不死在那个时候呢。”

“像你这样无能的人,活在世界上,连三界四境有哪些都看不清楚,未入社会时已经背上一身命债,还得了又怎么样,还不了又怎么样。爱你的人,都不爱了,唯独一个装作爱你的,现在还成了杀你全家的人。”

“去死吧,孟霜吟。打开面前的窗户,跳下去吧。”

红衣女人闭上眼,一行眼泪从左眼顺着脸颊滑下。

“人是鬼的幼年体,死是鬼的成年礼。这世界这么脏,你像霜花一样,自天上而来,跳下去,你就能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了。”

孟霜吟深吸一口气,她抬眼看向面前的窗户。

她抬手,伸出手去,轻轻一推,窗户就打开了。

搬迁后的实验室在三十三层,当门打开,刺骨寒风迎面而来,吹地孟霜吟睁不开眼。

孟霜吟闭着眼,任凭雪花飘在脸上,她勉强睁开眼,在远处,是一片温暖的橘光。光芒万丈里,纪俣琨还坐在床边那个小小的沙发上面。

他盖着那条斑马花纹的毛毯,侧身躺着,他总习惯枕着手臂,只是这一次,不知道做的是什么梦,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孟霜吟唇角随之扬起,画面切换一瞬,漫天的橘色变得更深了,大火拔地而起,将面前的繁华全都吞噬了干净。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孟霜吟记不清家人的脸了,她只知道妈妈喜欢穿一身红色的连衣裙,爸爸喜欢穿灰色的衬衫,外面套一件白色的开衫。

他们穿着孟霜吟熟悉的衣服,在火海里痛苦地挣扎,而旁边,纪俣琨睡地那么安稳,那么安稳。

孟霜吟闭上眼,不知不觉间,她身体已经逐渐朝外面倾斜。

风雪灌入她衣领中,孟霜吟的腰越来越弯。

楼下似乎有人看到了这里的情况,数声大喊后,很多人开着手机的电筒,朝上面喊。

“姑娘,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慢慢解决,命只有一条,你别冲动啊!——”

“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家人,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他们都需要你啊,你还年轻!”

这些话对此刻的孟霜吟,并没有用,她身体压低,眼看就要掉下来去了。

就在此时,孟霜吟的左手摸到了一样东西。

她的胸牌。

【京门医院·心理科·孟霜吟医生】

那枚胸牌上,刻着这十个字。

那种冰冷的触感,在这样的冬天,应该是寒冷的。

可是在触碰到那胸牌的一瞬间,孟霜吟猛地睁开眼,她下意识低下头,发现自己居然试图轻生,愣了下后,孟霜吟猛地一推窗台,向后踉跄几步,直到碰到墙面,她才停下来。

孟霜吟心跳声很快,也很响,她的耳边,全是快要突破胸膛的心跳声。

方才那一刻,孟霜吟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但是,医生这个身份,救了孟霜吟的命。

她是一个医生,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若从小学开始算,到博士毕业,孟霜吟上了二十二年的学,她学伦理医德,习救人之术。

孟霜吟不能自杀,至少穿着白大褂的时候不行。

平复后,孟霜吟抹了把脸,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找到了手机。

孟霜吟打开后,翻到通话记录上。

没有号码拨进来。

孟霜吟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她记得方才到最后一刻,那声音还在和自己对话,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从来没有人给孟霜吟打过电话?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孟霜吟微微蹙眉,蹲在地上,她眸中盈了半两月色,怔怔地看着那扇从里面推开的窗。

有些后怕,但不多。

……

回到佛罗唐时,别墅中只余下暗灯,孟霜吟按下电梯,回到房间,没有任何力气,倒在床上。

孟霜吟卷上被子,脑袋沉沉地落在枕头里,整张床的柔软,包裹着孟霜吟消瘦的身体。

孟霜吟闭着眼,逐渐有了睡意,却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孟霜吟扶着脑袋坐起身,周身盘着被子,她晃了晃头,觉得有些不对。

她有些发晕。今晚孟霜吟不是没吃饭的,她吃了纪俣琨给的一枚鳕鱼饭团。

孟霜吟愣了下,她翻起身去,用血糖检测针在左手无名指上扎了下,鲜红的血滴在半皿里,孟霜吟抬手吮吸手指,一边将手伸入抽屉,拿出自己的针灸包,取了一枚最细的银针。

孟霜吟将自己床边那杯已经冷掉的柠檬水倒在另一个半皿里,用细针先试了下,银针没有异常。

她擦干后,又伸入左边的半皿,银针缓缓地变成了橙色。程度很轻。

孟霜吟眉头紧缩,她取出三枚针,快步走到浴室,对着镜子,她深呼一口气,而后将两枚银针扎在左手,一枚扎进喉咙,猛地一恶心,全都吐了出来。

随后,孟霜吟喝了差不多两千毫升的柠檬水,头晕的症状才逐渐缓解。

坐在床上时,孟霜吟觉得嘴巴里发腥,她用纸蘸了下自己的口水,带着血丝。

鳕鱼饭团里有致幻剂。所以方才并没有人打电话,而是孟霜吟在走到电梯的时候,就出现了幻觉。

这种致幻剂剂量不大,起效时间很短,如果被下毒的人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是不会激发的。

孟霜吟深吸一口气,抿了一口温水后,喉咙和鼻腔里全都是呕吐的酸味,她捂着胃侧躺下,闭上了眼,许久,眼睛红了,顺着鼻梁,流下一行清泪。

她睁开眼时,本来想擦去,那滴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滑下去,落在暗灰色的被套上,漾开一朵霜花。

和纪俣琨带她在唐水庭边上看日落时,落在他衬衫上那朵泪花,一样,又不一样。

……

病房。吴绮澜整个头部被纱布包裹,刚从ICU转出。

薛覃秋和吴镇邦站在左边,看着吴绮澜瘦削的脸,两人互相搀扶着,都红了眼睛。

吴镇邦抬手擦去薛覃秋脸侧的泪,“多大的人了,还哭成这样,孩子手术成功了,你希望她一醒过来就看着你哭脸?”

薛覃秋抬手把眼泪擦干净,握着吴镇邦的手,抬头看着他,“老爷,澜澜此番可算是经历大祸,大难不死必有菩萨庇护,日后,我们可不能再顺着她胡来了。”

吴镇邦也正有此意,“日子总归要回到正轨上,夫人不必担心,澜澜现在没有记忆,等她醒过来后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就带她回家。”

薛覃秋回头看向吴绮澜,“可惜,澜澜的孩子都那么大了,因为这手术只能活生生取掉。也不知她醒后,是否还能记得曾经那些事。”

“记不记得,都不重要了,孩子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床上的人发生一些声响,二人急忙弯腰上前几步,守在床边。

吴绮澜手指微动,眼眸缓缓睁开,她看向床边守着的两个老人,笑了笑,“爸,妈。”

“哎!哎!”吴镇邦和薛覃秋高兴地像是个孩子,握着吴绮澜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薛覃秋说:“澜澜,你手术很成功,需要再住院一个多月,就可以回家了。你现在,认不认得妈妈?认不认得爸爸?”

吴绮澜笑着眨下眼,鼻尖微微泛红,有气无力地回怼道,“真无聊,我怎么会不认得你们俩。”

薛覃秋高兴地原地小跳,晃着吴镇邦的拐杖,“太好了老爷,澜澜回来了!澜澜回来了!”

吴绮澜有些疲倦,她缓缓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拿着花走了进来。

纪守敬将花递给保姆,走到吴绮澜左手边,声音很温柔很轻,“你醒了?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痛?”

吴绮澜看着纪守敬的脸,愣了许久,礼貌地笑了下,转头看向薛覃秋,一脸求助的眼神,“妈,这是我的哪个哥哥吗?”

纪守敬愣了下,微微蹙眉,薛覃秋也没想到,按道理说,吴绮澜忘记谁都不会忘记纪守敬的。

薛覃秋握着吴绮澜的手,“澜澜,这是你纪家的哥哥,你叫守敬就是了,从前你们感情很好的。”

吴镇邦从背后推了下薛覃秋,薛覃秋忙补上一句,“你一直都把他当做亲哥哥,就连你去相亲,也都会让他帮你出出主意的,”薛覃秋拍拍她手背反复强调,“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

吴镇邦松了口气,看了一眼纪守敬,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吴镇邦二话不说把人送了老远,再一回来时,跟门口的保镖叮嘱了几句,而后缓缓关上门。

吴绮澜眨了下眼睛,表示她知道了,但是她现在头很痛,这些事情,她不想费脑子。

“妈,我想休息一下。”

薛覃秋点点头,“正好镜教授叫我们过去一趟,你先好好休息,等会饭就到了。乖。”

吴绮澜轻一点头,眼神随着二人出去,直到门锁上,她闭上眼缓了口气,身体往左边的橱柜倾斜,左手伸到柜子最下面,在床和橱柜的夹缝中,两根手指拿出一部手机。

很久没有睁开眼看电子产品,开机后画面的亮光差点没把吴绮澜闪瞎。

手机里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吴绮澜拨通后,解力躺在床上。

对方很快接听了。

“恢复得不错啊,吴小姐。”变声器的声音笑了笑。

吴绮澜手指放在包裹的纱布上,稍稍叹了口气,“人死了吗?”

对面传来一声冷笑,“孟霜吟可不会比你蠢。不过能想出来用林枝雾那个儿子再去威胁他一次,逼着他下毒,算你狠。我这个合作者,还真没有选错。”

吴绮澜放下手,“我当年并没有在现场见过你,我恨孟霜吟情有可原,你为什么杀了她一家还不甘心?”

女人拍了下自己红色的呢子大衣,缓缓交叉双腿,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在唐水庭波光澜澜的映衬下,格外耀眼夺目。她唇角轻勾,拇指随时准备挂断电话,只等说完最后一句——

“谁说死神一定有形状。”

对面挂断电话,吴绮澜愣了愣,门突然从外面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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