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嘉禾公主坐在一旁,看着素来高高在上的母后这副颓败神态,心下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面上也不由多了几分慌张:“母后,摄政王他不会乱来吧?”
太后冷道:“哀家怎么知道他会不会乱来?”
“摄政王不是中毒了吗?解药都在皇上手里,他怎么还敢……”嘉禾公主不安地说道,“他现在是摄政王,如果乱来就是乱臣贼子,皇族宗亲不会容他,天下百姓也不会容他!”
太后拧着眉心,沉默不语。
“实在不行,我们求助太皇太后吧。”嘉禾公主急急说道,“母后,摄政王向来尊重太皇太后,我们去求她——”
“闭嘴。”太后冷冷看她一眼,“眼下尚未分出胜负,你就如此惊慌失措,摄政王真的发了狠,你是不是要去他面前痛哭流涕,抱膝求饶?”
嘉禾公主吓得缩了缩,随即辩解道:“父皇留下来的几个大臣都不堪重用,镇国公府嫡长女嫁给了摄政王,嫡次女嫁给了皇上,谁知道沈家会效忠谁?何况就算他们愿意对皇上尽忠,这几年国公府的兵权已经被拆得零零碎碎,形同虚设,他们只剩下一个国公的名头,敢跟摄政王对抗吗?”
什么忠君爱国,什么文人风骨。
若摄政王若有篡位心思,唯一起作用的就只有兵权,朝堂上那些所谓的清贵文臣是能拿得起弓,还是扛得起刀?
“你说得对。”太后倚在凤榻上,眉心泛起冷沉色泽,“我们收拢这些空有名头没有兵权的家族已然无用,为今之计,必须暗中笼络朝中几位将军才行。”
“太后娘娘,慧妃娘娘来了。”
太后回神:“让她进来。”
“是。”
沈嫣在宫人簇拥下走了进来,一袭华美宫装好不富贵,连头上的朱钗都多了几分以前没有过的雍容。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沈嫣恭敬给太后行礼,“太后娘娘召见臣妾?”
太后淡淡开口:“外面发生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吗?”
“外面发生的事?”沈嫣不解,下意识地看了嘉禾公主一眼,“外面发生了什么?”
太后皱眉:“你进宫这么多天,难道一点都没关注外面的大事?”
“后宫不得干政,太后娘娘忘了?”沈嫣蹙眉,满眼无辜地看着她,“何况臣妾自打进宫,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身边伺候的宫女个个跟哑巴似的,臣妾想传大姐进宫叙叙旧,她们都一肚子的借口。”
“放肆!”太后脸色发黑,沉怒开口,“你怎么跟哀家说话的?”
沈嫣红唇微抿,不安地跪下来:“臣妾知罪。”
她刚进宫没几天,还在熟悉宫里的环境,了解没学完的规矩,哪有时间关心外面的事情?
太后冷冷盯着她:“你即刻派人去把沈凝召进宫,就说身体不适,想念家人,需要跟大姐谈谈心。”
沈嫣迟疑片刻:“太后娘娘,大姐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视臣妾这个妹妹为仇人,连臣妾家里祖母的面子都不给,臣妾只怕不一定叫得动她。”
“你自己想个理由。”太后怒道,“哀家只是让你做一点点小事,你就如此推三阻四?”
沈嫣脸色发白,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有办法。”嘉禾公主冷笑,“沈凝不是跟左相的妹妹处得来吗?可以先召言筝进宫说话,然后再召沈凝,我就不信她会不来。”
沈嫣想到上次在左相府赏花那次,言筝对沈凝确实不错,沈凝对言筝也颇有好感。
她眼神不由阴郁了一些,沈家至亲之人竟不如一个外人,沈凝果然是个白眼狼。
“嘉禾公主说得对。”沈嫣缓缓点头,“臣妾愿意试试,请太后明示,召大姐进宫之后,臣妾需要跟她说什么。”
“砚书被摄政王抓到了大牢。”
沈嫣一愣,秦砚书被抓进了大牢?
“为什么?”
“因为你姐姐一事。”太后冷道,“你姐姐郊外遇袭一事,有人认为是砚书背后指使。”
沈嫣震惊,秦砚书是幕后主使?
这……
如果真相竟是如此,是不是说从一开始秦砚书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大姐做妾室?
沈嫣想到秦家跟平遥长公主的婚事,心头无端发冷,所以太后让她召大姐进宫,是为了劝说沈凝去求情,让摄政王放了秦砚书?
“沈嫣,你在发什么呆?”太后冷眼看着她。
沈嫣回神,仓皇而不安地开口:“那……那此事跟秦公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有关系?”太后怒道,“秦家嫡子光风霁月,心思坦荡,绝不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是。”沈嫣一凛,随即低眉,“太后想让臣妾怎么做?”
“待沈凝进宫,你好好与她说说,问她能不能看在往日跟砚书的情分上,让摄政王手下留情,放砚书一条生路。”
果然如此。
沈嫣压下心头惊骇,小声开口:“若秦砚书当真无辜,只要查清真相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跟大姐说情?”
太后气极,恨不得扇她一巴掌,她不敢相信沈家养出来的次女竟会如此愚蠢。
若能查清真相,秦砚书还需要被关吗?
她真怀疑沈嫣是真蠢,还是故意装蠢。
皇上把她迎进宫,到现在一点作用没起不说,连皇上的心都留不住,争宠也不会。
她真怀疑自己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一个决定。
太后失了耐心,冷冷道:“你按哀家说的办。”
“是。”
沈嫣告退离去时,坐在轿子上忍不住琢磨,秦砚书被下入大牢,是不是证明秦家快完了?
太后一定是无计可施,所以才想办法求到她跟前,既然如此,她是不是应该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
这般想着,她吩咐内侍:“本宫想去见见皇上,你们掉头,去重华宫。”
贴身跟着的内侍连忙说道:“娘娘有所不知,皇上近日龙体欠安,不见人。”
“皇上龙体欠安?”沈嫣脸色一变,“那我更要去看看了,皇上有疾,本宫这个妃子理所当然应该去侍疾不是吗?快快掉头。”
内侍无奈,只得调转方向去重华宫。
然而抵达重华宫,看到宫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御林军,沈嫣坐在轿子上就感到了一阵压抑慑人的森森之气。
轿子停下,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走下去,刚走到院内,几个御林军就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嫣强撑着气势:“本宫过来探望皇上,你们让开。”
“摄政王有旨,皇上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沈嫣怒道:“放肆!”
御林军们身姿高大,气势凛然,一个个如铜墙铁壁般挡在她面前,让沈嫣一步都靠近不得。
沈嫣脸色渐渐泛白,难道整个宫廷难道已由摄政王说了算吗?
如果摄政王想篡位,是不是也能顺利篡位?
那她进宫来干什么?守活寡还是当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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