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散宴之后，姬御苍带着左右丞相和礼部尚书去勤政殿，跟南昭使臣坐下来继续商议借兵之事。
沈凝和平遥长公主对此不感兴趣，打算出宫回府。
走出大殿之际，镇国公叫住了沈凝。
“有空回家吃顿饭。”他有点拉不下脸面，想跟沈凝服软，却又想维持父亲的威严，“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你母亲怀胎十月的女儿，血缘关系斩不断。”
沈凝嘴角扬起讽刺的笑意：“你们让我给秦砚书做妾的时候，可没把我当成是怀胎十月的女儿，你那个好母亲下令杀了我的时候，可没把我当成孙女。”
“沈凝！”镇国公脸色一青，“世人对女子清白要求苛刻，我们也无可奈何。你现在已经做了摄政王妃，秦砚书也被关进大牢，就不能让一切都过去吗？”
“不能。”沈凝眸光冷寒，“实话告诉你，真正的沈凝已经死了！死在被人围攻那天。不管你是为了镇国公府的利益，还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作为父亲的自私冷酷，后悔都晚了！”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离去。
走到殿阶下，她看着跪得狼狈不堪的韩珣，淡道：“凌风，把这个人送到摄政王府。”
凌风表情一顿：“是。”
沈凝和平遥长公主一道往宫门方向而去。
“皇婶真的是昭华长公主的徒弟？”
“你觉得呢？”沈凝反问。
“我觉得不像。”平遥长公主淡淡一笑，“与其说你是她徒弟，不如说你是昭华长公主本人。”
沈凝沉默着，今日在殿上她本就不欲掩藏。
这种类似于借尸还魂的事情没多少人可以接受，也不会有人轻易相信。
但若有人怀疑，她也不会否认。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沈凝，所以没办法伪装自己，强迫自己用沈凝的身份跟沈家人来往。
对南昭的仇恨太刻骨，所以见到韩珣那一瞬间，她压根不想掩饰。
两年的仇恨和屈辱刻骨铭心，如今仇人送上门来，她没有继续隐忍的道理。
“南昭提出的联姻结盟，你是怎么想的？”
“没什么想法。”沈凝声音平静沉肃，“与其帮他们打仗，不如我们自己打，谁打下来的疆土就是谁的。”
“霸气。”平遥长公主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南昭根本就是一群蠢货。
如今他们自身难保，想要停战，直接派人跟西周求和才是上策，虽然西周可能也会狮子大开口，但面对一个强国，至少还有回转余地。
西周连年征战，兵力国库也有损耗，他们不可能一口气攻到皇城，南昭求和，对两国来说，或许都可以稍作休息。
然而他们转而来雍国求助，还妄想借兵？
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
他们怎么就能确定雍国没有野心？
即将抵达宫门口时，平遥长公主忽然停住脚步：“我想去刑部大牢一趟。”
沈凝转头看她：“去见凌凤阳？”
“嗯。”平遥长公主扬唇冷笑，“有些事情早晚要问个清楚。”
沈凝不置可否，独自走出宫门。
凌风叫了几个御林军，当他们把韩珣押到宫门外时，候在外面的南昭护卫们齐齐上前，满怀敌意地看着凌风。
“都让开。”沈凝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这个人已经是本王妃的阶下囚，谁要是敢动一下，你们南昭所有人都会把命留在这里。”
说话间，御林军已经带着人过来。
双方对峙的阵仗紧张压抑，仿佛一触即发。
忽然一个人匆匆走出来，对着护卫们摇了摇头，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慢慢退了回去。
韩珣眼底希望的光芒一点点破灭，被凌风推着往前走：“走快点。”
镣铐拖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像是预示着韩珣此后的命运。
沈凝回到王府换了身衣服，出来时吩咐：“把他带到锦麟院。”
从宫里到宫外，韩珣已经被折腾得够呛，此时被押跪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不但浑身伤痕累累，手脚亦被镣铐磨得出了血，疼痛钻心。
沈凝就这么看着他的狼狈，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这个人到底优秀在哪里，曾让她那么眼瞎地喜欢了十几年？
因为在她面前擅长伪装，而如今连伪装都不会了？
“摄政王妃。”韩珣缓缓抬头，对着正屋方向喊道，“我有话跟你说。”
沈凝回神，透过窗子冷冷看他：“想说什么？”
“我——”
“侍琴。”沈凝解开腰间的鞭子递给她，“此人现在是摄政王府囚奴，没有得到本王妃的允许就擅自开口，罚他一百鞭子。”
“是。”侍琴接过鞭子往外走去。
“一百鞭，韩珣，你好生受着。”
韩珣听到这句话，瞳孔骤缩，“你……你是昭华？不，不可能，你别给我装神弄鬼！你到底是谁？”
侍琴一鞭子甩到他身上，带起一道血痕。
韩珣疼得脸色扭曲，死死地盯着雕窗后的沈凝：“你是昭华？你不是，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昭华长公主从未收过什么徒弟，她身边最亲近的四个人不是嫁了人，就是被皇上收进了后宫，她不可能收一个他国之人为徒。
沈凝端着茶盏，冷眼看着疼得脸色惨白的韩珣，声音淡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尊严有傲骨的人，今日才知，你其实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你……啊！”韩珣翻倒在地上，不停地想躲避凌厉的鞭子，然而他重镣加身，又有重伤，身子笨重得毫无灵活度。
侍琴是个练武之人，出手一点都不比沈凝轻，韩珣疼得死去活来，狼狈不堪。
待一百鞭打完，韩珣身上衣衫破碎，整个人像是从血水中捞出来一样，连脸上都无可避免地留下几道血痕。
沈凝看着如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韩珣：“把他拖到马厩里去。”
“是。”
姬御苍回王府时，沈凝又扎进了药房，听说韩珣被扔在马厩，他没说什么，径自去了药房。
跟上次一样站在窗前抬手敲了敲，随着窗子被打开，沈凝抬头朝他望过来。
姬御苍道：“你想领兵吗？”
沈凝微愣，随即沉吟：“你已决定跟西周一起分这杯羹？”
“既然南昭气数已尽，没道理让西周独吞这块肉。”姬御苍淡道，“而且北望谷山清水秀，城池富庶，土地肥沃，地势易守难攻，适合我们养老。”
沈凝阴郁的情绪被他这句话抚平，她忍不住失笑：“你才多大年纪，就开始思索养老之事了？”
“人都有一老，谁也不例外。”姬御苍说着，“何况韩珣只是其中之一，你不想见见那位猜忌心重的南昭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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