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接下来几天,韩珣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南昭使臣的待遇也有所提高。

姬御苍甚至还特地在宫里设了场宴,款待焦灼不安多日的使臣们,这无疑让连日来乌云罩顶的南昭使臣受宠若惊,一度以为是不是南昭又出了个战神,让雍国派去攻打南昭的军队吃了败仗,所以他们的态度才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然而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单纯。

二月初二,龙抬头,预示着万物复苏,生机盎然。

姬御苍把朝事交给左右丞相暂代,并命平遥长公主监国——左右丞相有权处理的事情,由两位丞相处理,平遥长公主起个监督的作用。

若左右丞相处理不了的事情——比如有人调兵谋反,那么平遥长公主拥有调兵和护卫宫廷的职责和权力。

而姬御苍则点了支精兵,带着沈凝,一起押送着韩珣前往南昭。

南昭使臣们看着坐在囚车里的韩珣,心情极为复杂,跟以前在南昭时的意气风发相比,此时的韩珣糟糕得让他们差点没认出来。

若把韩珣往街头一丢,跟乞丐有什么区别?

身形消瘦得可怕,身体佝偻着,发丝凌乱,身上伤痕累累,这还是休息了七天之后的模样,若不是好好将养了这些日子,状态只会更加糟糕。

由此可见,韩珣这些日子在摄政王府地牢里吃了多少苦头。

使臣们既愤怒又不安,心里对南昭打胜仗的幻想很快破灭,而如今的阵仗更让他们对南昭的结局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雍国摄政王亲自押送着南昭的忠勇侯前往南昭,这不是挑衅,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宣示,宣示着南昭的覆灭。

军队破城需要时间,每破一座城都需要好好休息,安营扎寨需要时间,军队人数众多,除了一日三餐的准备,以及养精蓄锐、制定下一步作战方法之外,还要安抚城中无辜的百姓。

所以即便为了照顾韩珣的身子,姬御苍和沈凝的车队走得并不快,可当雍国军队兵临皇城这一天,他们也赶上了前方军队,几乎跟他们同时抵达皇城外。

姬御苍和沈凝走了一个月。

时下正好进入阳春三月。

也就是说,雍国军队只用了两个多月,就一路势如破竹,直接兵临皇城门外。

这一路走来,南昭城池防守几近空虚,城门上驻扎的皆是雍国旌旗。

百姓们见到兵士会流露出惶恐不安之色,即便只是姬御苍这行人数并不多的护卫,也只是远远地望着,眼神惊惧而畏缩,下意识地护着怀里的孩子。

沈凝看着沿途的百姓,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战争”这两个字,总能成就一些人的千古霸业,让帝王完成他的野心抱负,让将军靠着战功封王封侯,让疆土不断地改姓,让江山不停地易主。

可赢也好,输也罢。

手无寸铁的百姓在战争中从来都是最苦的人,轻则增加赋税,供养军队,重则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战争持续的时日越长,百姓的日子越苦。

沈凝看着这一切,对南昭皇族的憎恶和恨意再次席卷而来。

昏君统治天下,是百姓所有不幸的源头。

“他们出征之前,我下过严令,不管攻破多少城池,不许强抢民女,不许抢夺百姓粮食财物,不许践踏百姓家园。”姬御苍像是看出了沈凝心思,温声开口,“待他们这阵子艰难,以后的日子会渐渐好转的。”

沈凝坐在马背上,望着前面高大威严的城墙,缓缓开口:“南昭的战争持续了很多年,这些年国库早就空虚,使臣们年前送去雍国的那些钱,应该都是从商人和百姓身上搜刮出来的。”

姬御苍骑马与她并排走着:“等你报了仇,南昭宫廷易了主,那些钱我让人还回来,顺便再从雍国国库挪出一些当聘礼,让南昭暂时度过难过。”

沈凝转过头,不发一语地看着他。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除了商人之外,平民百姓免税三年,应该能缓解他们的处境。”姬御苍不疾不徐地说道,“百姓种田,往年都是留下一些吃的,其他全部上缴,留下的粮食若足够养活一家,对很多人来说已是天大的幸运。若官府加重税收,很多百姓收出来的粮食甚至根本不够缴税,一年农作下来,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沈凝深深地看着他:“没看出来,你这个天生的皇族贵胄,竟然也清楚百姓平民的处境。”

“身在战场,不是只靠武力打仗。”姬御苍策马靠近她的坐骑,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治国的君王更应该清楚百姓的处境,国泰民安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需要知道的东西很多,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完。”

民生这两个字不是坐在大殿上空口白话就能了解的,朝中官员不全是清官忠臣,也有各州地方官的保护伞之下,保护伞之下,地方官员私自加重赋税,欺压百姓之事几乎是常态。

若不下狠手治理,根本无法达到想要的结果。

所以南昭江山易主之后,首要的任务就是清理地方官蛀虫,减免赋税,让百姓先有喘口气的机会。

沈凝没说话,转头环顾着城外驻扎的精兵,乌压压的军队手持盾牌和弓弩,等着最后一攻。

她又缓缓转头看向高高的城楼。

城楼上驻扎着重重铁甲精锐,泛着寒光的箭矢密密麻麻,是这座曾经繁华的皇城最后一道防线。

然而面对大军压境,他们又能支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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