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重要的是自己
林知南自然是将这些人的想法看得清楚，言语淡淡，“商行卖出的东西都是经过鉴定，一分价钱一分货，并不曾有半分作假。诸位若是不信，尽可以去府衙状告商行。”
“再有，锦云商行做到今天，靠的便是名声。若有心人想污蔑商行，我商行也不会同意，少不得也要去官府状告。诸位都是读书人，想必律法比我清楚。”
律法中便有一条，任何人不得污蔑他人。一旦发现，情节严重，是可以入刑的。
这话一出，人群中愤愤的声音立刻便小了下去，再没有敢提退货的事情。
林知南这才抬眸，看向苏染染，道，“苏姑娘一句话，便将一位圣人的人品踩在脚底。你如此贬低李夫子的清明，为的不还是希望夫子能收你的儿子做弟子？”
“虚心向学情有可原。可若是为了一己之私，贬低夫子，怂恿旁人，欺压弱小，便真真是心脏了。”
“心脏之人，来这圣竹之地，就是玷污。苏姑娘不如还是早些离去，还大家一个清净。”
林知南话丝毫不客气，说得苏染染脸色发红，忍不住后撤两步，恨不得直接从此处跑开。
此间众人，聪明的，在苏染染开口时已经想到苏染染的用意，更多质朴的，在林知南的话之后，也都反应过来。此刻，几乎是所有人愤怒的视线都落在苏染染身上。
“母亲……”
苏染染终是支撑不住，捂着脸扑进长公主的怀中。
长公主心疼的抱住她，看向林知南的眼神中带上杀意，“本宫的人，岂容你放肆！”
林知南勾唇一笑，“怎么，说句实话就是放肆了？我等虽是平民，却并非贱如草芥，由得人践踏。她既然敢跳出来辱骂别人，就要做好被骂回去的准备！”
“你放肆！”长公主怒不可及，恨声道，“来人，给本宫撕烂她的嘴！”
林知南闻言，冷冷一笑，“殿下当真要当着这么多学子的面对民妇动手？今日就算是堵住我的嘴，您能堵不住天下万千学子的悠悠众口吗？”
今日竹林，汇集了岭南大部分有才情的学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一个妇人，从今以后，苏堇禾怕是再也无缘文人圈。
文人最重的便是名声。辱骂圣人在先，又欺压民妇稚子在后，这些事虽不是苏堇禾亲自做的，可依旧会扣在苏堇禾头上。
果然，此话一出，长公主便抬起手，制止了要动手的仆人。
“好！好个伶牙俐齿。”长公主冷冷的看着林知南，“你长得像那个贱人，说话也同那个贱人一样令人作呕。”
“令人作呕的是谁？”林知南反问回去，“他一个书童，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便有人拿着权势、威压连哄带骗的吓唬他。一个孩子，竟也能下这样的手？”
“阁内坐的是名震天下的圣人，却被人泼脏水，说他徇私，说他谋财。说他为了一点财物便将自己一生的清名葬送！”
“今日来的都是知书达礼之辈，大家都来评评理，到底是谁令人作呕？”
“你！”
长公主忍不住捂着胸口，指着林知南的手都打起颤来。
“本宫……本宫……”
她想要说，她一定要杀了林知南。可谁知，情绪太过激动，竟是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殿下！”
“母亲！”
所有长公主带来的人都被眼前的情况给吓懵了，完全没想到到长公主会被气晕过去，惊惧之后便是乱作一团。
张麽麽死了，长公主身边便没了得力的麽麽，连个主持大事的人都没有，便是苏染染也只知道扑在长公主身上哭，半点都没了自己是大夫的觉悟。
林知南也愣了一下。
不是，才五年不见，她怎么觉得长公主的功力越发不行了？
怎么才说两句就撑不住，晕了。
她无语的摇摇头，想到长公主在这里若是出了事，自己也会是一身的麻烦，也不好只在一旁看着，只能无奈上前。
“别围着了，先将殿下放平，再去请个大夫过来。”
苏染染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怒视而来，“用不着你假惺惺！我告诉你，要是母亲出任何事，我要你偿命！”
“你们，过来扶起母亲，回驿站！”
说罢，又狠狠瞪了林知南一眼，带着晕过去的长公主匆匆离开。
只有苏堇禾落后一步。
他转头，看着林知南，良久，才道，“我今日确信，你不是她。”
“若是她，她不会在这么人多面前与人争吵，甚至，开口骂人。”
“你同她，除了长得像，其他，差太多了。”
林知南只觉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长公主和苏染染是怎么教导孩子的，竟教导成这番痴傻的模样。
依她看，该看大夫的不只是长公主，还有苏堇禾。
林知南收回视线，便察觉在场的其他人都齐刷刷盯着自己，不由得又笑了，“诸位可是还有话要说？”
有一个青衫打扮的人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刚才那位夫人的话的确不妥。只是，夫子今日的决定的确出人意料。我等不是逼迫夫子更改决定，而是想了解个明白，最好替自己再争取一番。”
这话倒是有了几分实诚。
林知南看向书童。
书童道，“夫子说了，辞藻华丽也罢，朴实也罢，都是个人自己的风骨。若为了外人一句话，就轻易改了，那此人的风骨可见一斑。诸位求学，学问固然重要，修身却在其上。”
“愿各位珍之重之。”
一句话，将在场一半以上的人说得脸色发红，羞愧不已。
这些，都是听了林以珩的话，修改了自己功课的人。
这些人羞愧之后，便朝着阁楼遥遥一拜，“学生受教，定然谨记于心，不忘夫子今日教诲。”
说罢，这些人便整理衣摆，快步离开。
也有一些人，似乎是接受了事实，也跟着离开。
园子里瞬间清净了许多，只剩下零星几个人，还立在原地。
显然，书童先前的理由并不能说服他们。
书童有些无奈，下意识看向林知南。
林知南勾唇微微一笑，“想来，诸位聪慧，也明白，今日木已成舟，不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李夫子已经收了弟子的结局。只是不服气，觉得不论才情、心性，你们都不输任何人。”
“可诸位再细细一想，今日，你们当真输了吗？”
“李夫子收弟子，可有说过标准？可说了定要才情横溢、冠绝群英之辈才行？一切不过是眼缘而已。”
“今日，你们与李夫子无缘，说不得他日，便与其他人有缘。又或者，一辈子都是无缘。”
“可这重要吗？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学问。只要学问做得好，他日，依旧可以与圣人们论道。既如此，拜不拜师，又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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