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撬墙角
“不……我不是……”
苏染染被这些目光盯着，心下立即就乱了。似乎又回到林知南刚死，她们的一切行动被摊在阳光之下时，周围全是愤恨和唾弃。
她怕了，只能求助的看向长公主，希望长公主能救她一把。
长公主冷冷的瞪向林知南，正要开口。
林知南却半点没让着她，又冷笑着开口，“长公主瞪着民妇是什么意思？难道长公主殿下觉得民妇说的不对，也觉得我们这些世代耕农经商的人是贱民？”
长公主被噎了一下，看着林知南的目光更加冰冷，“好一张利嘴！上次有这样利嘴的还是已故的乐安！”
林知南被她的无耻逗笑了，“怎么，殿下也想像当年杀了乐安郡主一样，杀了民妇吗？”
“放肆！”
长公主怒斥一声。
一旁的岭南王眉心动了动，却没有上前阻拦，由着两人继续闹。
长公主却出乎意料的，只是怒喝了一声，就将视线从林知南身上收了回来。
她看向楚学究，挤出一个笑意道，“学究有心教导大晋的学子，本宫很是欣慰。若是可以，本宫也想提携这些平民百姓之子，为朝廷做出一些贡献。”
“可惜，本宫身子不好，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只能管好自己的外孙。”
“本宫就这么一个外孙，为了他的学业，自然会倾尽全部。若是因为一起读书时，有了落差，反倒不好。学究觉得呢？”
自古以来，皇家、世家的弟子读书，本就与平民不同。大家积累的资源和财富实在差距太大，起点上就有了区别，完全不是努力就能够弥补的。
硬要将两人放在一起读书，可真不一定是好事。
楚学究在国子监呆了那么久，最是明白这些道理。
可他看了看自从事发后就一言不发的苏堇禾，又看了看此刻正站在林知南身边，静静站立的许意。除了一开始的惊慌，便再无一丝慌乱。
不论是今日，还是论辩那日，他都很镇定，表现得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
多好的苗子啊！
苏堇禾他是不得不收的。
三岁看老，他已经能预见将来苏堇禾的成就，不可能高到哪里去。
那岂不是砸了他的招牌？
可若再收一个许意，就大有不同。
是弟子资质不好，同他这个老师没有再大的关系。
思及此，楚学究下定了决心，“殿下的话的确有道理。可勤能补拙。只要肯努力，平民之子依旧能够学有所成。老夫想，在座的诸位应该很认同老夫的话才是。”
“的确如此。”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众人的支持。
“两人一起读书，还能互相督促和学习，比起一个人闷头苦读要好上许多。”
众人都同意，楚学究便迫不及待的问许意，“这位小公子，不知你可愿意拜入老夫的门下？”
长公主脸色有些发沉。
她找来的夫子，难不成就这么便宜了林知南和那个小兔崽子？
这么想的时候，长公主心里有一丝隐隐的怪异，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给忽视了了。
许意有些无奈的与林知南对视一眼，刚要开口，一声重重的冷哼响起。
“楚老头！你来晚了。他已经拜入老夫门下，是老夫的关门弟子！”
随着话音而来的，正是一脸铁青的李夫子。
他略耽误的功夫，就有人来撬他的墙角了！当真可恶！
他冷冷的瞪了许意一眼。
上次论辩，许意没找他这个正经师父，却跑到人家学究院子里去，害得他白等。今日又引得人来撬他的墙角，真不是个省心的玩意！
许意心头一颤，连忙上前拱手，“老师。”
李夫子这才满意了些，转头对上已经完全呆愣的楚学究，冷笑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楚学究身子晃了晃，反应过来，他这是又犯了毛病，不问清楚就又开了口，再度惹出笑话来。
短短片刻，他一辈子的老脸算是丢光了。
一旁的沈夫子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老夫就说瞧着你眼熟，原来你是李夫子新手的那个弟子啊！怪不得，怪不得！”
众人也不约而同的想起前些日子，李夫子收徒的事情了。
还真是！
这不正是当日李夫子手下的那个学子吗？
见楚学究的身子几乎都要倒下了，沈夫子赶忙打起哈哈，道，“李老弟，你这是收了个好苗子啊，恭喜！恭喜！”
“你也别怪楚学究开这个口。这样的好苗子，大家谁不心动啊！”
“正是，正是！”楚学究艰难的开口。
京城中人谁不知道李夫子的脾气？当真是没有愿意惹这头犟驴。
特别是在自己不占理的情况下。
“哼！”
李夫子冷哼一声，脸色这才慢慢缓和了些。
他看向众人，目光略过长公主，嗤笑一声，“老夫的弟子，自然是好的。即便他家境不好，以他的资质，老夫也有信心将他教得不比任何人差！”
“学问一途，家世出身财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这几乎是直接对着长公主打脸的。
奈何长公主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死死瞪着李夫子，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能说什么，她在李夫子这吃的霉头还少吗？
岭南王见此，终于是出来打气圆场，道，“既然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吉时还未过，可不能耽误了今日的拜师宴。”
说白了，今日的重点还是苏堇禾的拜师宴。
楚学究知道躲不过，无奈的在心头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主位上。
沈夫子嘴角抽了抽，心里知道这老朋友就是这样不够圆滑的性子，也不能强求，便道，“烦请诸位落座。拜师宴继续。”
众人也不为难，很快按着先前的位置坐好。连苏染染也被长公主按了回去。
沈夫子看向苏堇禾，道，“你且上前来。”
自从事情发生，苏堇禾从一开始的无措反应过来后，便一直沉着一张脸。
哪怕是此刻，他依旧能从楚学究的脸上看出对他的不满意来。
说白了，楚学究看上的是许意，而不是他。
他很想挺起胸膛一走了之。
可长公主期盼的目光让他挪不动脚步。
蓦然，他抬头看了一眼林知南，后者的目光是那么的平静，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刺痛，终是咬牙跪了下去，“学生苏堇禾，拜见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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