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七十章 人都是会变的
“才这么点人？”
距离阴落山脉不远处的天斗森林上空，赫连宝箍望着四周稀稀拉拉的各域高手，不满地嚷嚷道，“这是没把灭魔令放在心上么？岂有此理！成何体统！”
骂归骂，他眸中却隐隐闪过一丝窃喜，一丝得意。
上一次我主持灭魔令，前来响应的各域高手可远不止这么些人！
你棠溪芦苇是首席长老又怎样？
影响力还不是不如我？
“时候还早。”
棠溪芦苇丝毫不恼，一边环目四顾，一边心平气和地说道，“各域高手还在路上也说不定，咱们不妨再等等。”
也难怪赫连宝箍叫嚣得厉害，这一次灭魔令的集结，场面属实是难看了些。
前一次围剿通灵海之时，其余人族十域且不论诚意如何，好歹还有八域参战。
可这一回呢？
除了半途碰上的“剑阁”拓拔弑神和“白银圣殿”银狸之外，此刻出现在天斗森林的，竟然只有一男一女。
若非那名面善的白发长老介绍，棠溪芦苇甚至都不认得这两人乃是来自暗夜森林的神将高手齐白羽和梵雪柔。
至于年纪轻轻便拥有魂相境修为，身上还不时散发出凌厉剑意的柳柒柒，则自然而然地被棠溪芦苇当成了剑阁弟子。
由圣女大人直接下令，首席长老亲自主持的灭魔令，竟然只得到了两个域的响应，属实是惨淡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说起来，还不是某个人能力不足，却心比天高，非要兴师动众地跑去围剿通灵海。”
齐淼突然尖着嗓子道，“搞得天空之城威信全无，还生生逼出了个率土之滨，如今一小半修炼界都归顺了这个组织，哪还有人愿意响应咱们的号召？”
“姓齐的，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
本来有些得意的赫连宝图登时表情一僵，勃然大怒道，“信不信老子揍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反正我爹娘早就不在人世。”
齐淼桀桀怪笑道，“反倒是你家这老色批家中还有十几房美娇娘，过了今日，怕是统统都要改嫁咯！”
“你特么……”
“两位每天这般吵吵，不会厌倦么？”
眼见这两人又开始唇枪舌剑，棠溪芦苇忍不住以手捂额，长叹一声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又有人来了，在外人面前，还请为神女山保留几分体面。”
“其实以咱们如今的实力，一旦认真起来，哪有什么摆不平的敌人？”
壮汉武金刚捏着拳头，满脸不以为然道，“又何必整灭魔令那套虚头巴脑的东西？其他各域来或不来，能有什么两样？”
“武长老此言差矣。”
棠溪芦苇连连摇头，显然对他的说辞并不认同，“其他各域能人不少，万万不可小觑了世间英雄。”
“棠溪长老所言极是。”
齐淼捏着嗓子附和道，“就譬如上一次灭魔令，听说要不是有铁无敌一人断后，赫连老儿的性命多半已经交代在通灵海了，哪还能在这里瞎哔哔？”
“你特么没完了是吧？”
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情绪的赫连宝箍登时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再也按捺不住，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找他干架。
“消消气！”
白发白须的圆脸长老连忙上前拉架，“两位都消消气！”
就在几人闲扯胡闹之际，又有两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天空之中。
“老三？老四？”
看清来人样貌，拓拔弑神心头一震，忍不住出声招呼道。
原来这两位后来者，赫然是“钝剑”韩宝雕与“烟雨剑”陆轻燕。
“大师兄？”
韩宝雕亦是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废话，当然是来参加灭魔令的！”
拓拔弑神心里一咯噔，朝着他连使眼色，“倒是你们两个，说了早些出发的，怎么还到得这样晚？”
哈？
你啥时候说过要我们早些出发的？
我都不知道你要来好么？
韩宝雕被他问得一脸懵逼，不明所以。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
陆轻燕却已经抢先反应了过来，一边偷偷扯了扯这个迟钝的三师兄，一边满脸歉然地答道，“大师兄见谅！”
“哦，哦，是啊！”
韩宝雕这才恍然大悟，支支吾吾道，“有、有事耽搁了。”
“棠溪前辈，咱们剑阁的人到了。”
拓拔弑神趁机转头看向棠溪芦苇道，“晚辈过去和他们叙叙。”
“应该的。”
棠溪芦苇扫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
“走罢！”
拓拔弑神冲他抱了抱拳，又转头招呼了柳柒柒一声，随即朝着师弟师妹所在的方向大步而去。
柳柒柒略一迟疑，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相较于神女山，显然还是剑阁中人让她更觉亲切。
“柒柒！”
看见她的那一刻，陆轻燕眼睛一亮，热情地挥手招呼道，“这边这边！”
在旁人眼中，她的这一举动更坐实了柳柒柒剑阁弟子的身份，棠溪芦苇再不起疑，转头开始调解起了赫连宝箍和齐淼之间的纷争。
他却未曾注意到，在与韩陆二人汇合之际，拓拔弑神突然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背后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湿。
“你很紧张。”
柳柒柒凝视着他的背影，突然莫名开口道。
“跟这群怪物走在一起。”
拓拔弑神擦了擦额前汗水，头也不回地苦笑着道，“怎么可能不紧张？”
“你和那人……”
柳柒柒颇觉意外道，“不是挺熟的么？”
“柳姑娘，神女山与其他各域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拓拔弑神回过头来，凝视着她秀气的双眸，用无比凝重的语气一字一句道，“永远不要觉得自己和神女山关系很好，除非……你加入他们。”
柳柒柒愣了一愣，不再继续追问，独自陷入沉思。
银狸与梵雪柔似乎早就相识，久别重遇，忍不住拖着七月一道上前寒暄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此后的天斗森林之中，再也没有旁人到来。
“看来其他各域是不会有人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棠溪芦苇终于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率土之滨如此愚蠢自私，丝毫不顾整个修炼界的安危，待到剿灭了阴鸦，也是时候该敲打敲打他们了。”
“率土之滨不来，倒还在预料之中。”
一名不怎么说话的红发长老突然开口道，“可老夫却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连开天都退缩了？不像是叶天歌那老儿的风格啊。”
听他口气，似乎对开天域主叶天歌的性格颇为熟悉。
“人都是会变的。”
棠溪芦苇眸光闪烁，嗓音清冷，“这么多年伤痛缠身，就算是叶天歌，意志多半也要被消磨殆尽，不复当年勇武。”
红发长老顿时沉默下来，口中连连叹气，唏嘘不已。
“走罢！”
棠溪芦苇翩然转身，眸中寒光一闪，嗓音坚定如铁，“剿灭阴鸦，就在……”
“叮！”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天空中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道琴声，清亮悦耳，婉转悠扬，令人如闻天籁，心旷神怡。
“风崖主！”
棠溪芦苇脚下一滞，眼睛登时亮了起来，猛地转头看向东南方向，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想不到你居然会亲自出马！”
“风某姗姗来迟。”
天空之中，飘来了天音崖主风无涯温润如玉的磁性嗓音，“还请棠溪长老恕罪。”
“无妨无妨，你能来，已经是好大一个惊喜！”
棠溪芦苇哈哈笑道，“能得天音崖主助阵，着实令人心安。”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见他对风无涯评价这么高，武金刚登时有些不服，双拳“砰”地撞在一起，口中高声喝道，“这般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
“抱歉！”
风无涯沉默片刻，歉然答道，“风某不习惯与陌生人相见。”
“连脸都不敢露，还怎么与阴鸦交手？”
武金刚一脸鄙夷道，“你怕不是来搞笑的吧？不如就由老子把你逼出……”
“武长老！”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棠溪芦苇强行打断道，“各人习惯不同，不可强求！”
“切！”
武金刚对棠溪芦苇似乎颇为忌惮，见他发话，只得悻悻地转过头去，狠狠咂了咂嘴，脸上的轻蔑之色愈浓。
“准备动手罢！”
棠溪芦苇转头看向阴柔男子道，“风汐，打探一下阴落山的情况。”
“好！”
风汐点了点头，右臂一挥，身前竟然浮现出成百上千只比蜻蜓还大的蚊子，直看得陆轻燕、柳柒柒和银狸等姑娘们头皮发麻，险些惊呼出声。
“去罢！”
风汐对妹子们的感受似乎毫无所觉，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嗡！”“嗡！”“嗡！”
这许多蚊子登时振动着翅膀，朝着阴落山脉所在的方向飞驰而去，很快便化作一道道黑色疾光，速度快若闪电。
不料堪堪移动至阴落山脉上空，一道灰影突如其来，迅若疾光，瞬间出现在蚊群之中。
众人凝神看去，惊讶地发现这道灰影，竟是一头体型堪比鹰隼的乌鸦！
“哇！”
灰鸦怪叫一声，猛地一个疾蹿，将身旁的一只蚊子一口吞下。
神女山一方齐齐色变，纷纷戒备，意识到一场惊天大战，终于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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