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如果有,那就是信仰
郡守府。
郡守大人的卧房。
门窗紧闭,不透一丝缝隙。
室内的桌子上,点着两根粗粗的红蜡烛。
一身红衣的白义端坐在椅子上,他的对面,是同样一身红衣的洪爷,或者说,是西辽的古木柯公主。
古木柯长的与很多男人一样高挑,骨架也大些,就是那张脸,生的美貌温婉。
正是这张具有东阳特征的脸,欺骗了白义,让他从未怀疑过她。
“呵,我到今日,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蠢钝。”他嘲弄的笑。
“并不是大人蠢钝,是我,以真心相待。
除了身份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
和你一起救济百姓,监管犯人,建城防,开荒地……都是发自内心。
所以,大人才判断失误。”
白义的脸更是阴云密布。
这可真是把凉州城摸的透透的。
“这是我第一次接到任务,也是最后一次。”
古木柯给两人倒了酒。
“大人,东阳国要完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白义别过头。
古木柯捏着他的脸,又转回来。
“大人,你但凡不这么冷心冷情,早便发现了我的身份!”
她左手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胸脯,那上面,刺着一枚鲜艳如血的花朵。
西辽国圣花——
格罗花。
“我从未刻意遮掩过!”
甚至有一次,他喝多了,她故意和他躺在一起,他都没有动一下!
连酒后都刻板规矩的像个圣僧!
白义淡淡瞄了一下,厌恶的移开了眼睛。
哈!
古木柯终于恼了。
她扯住白义的领口,一把将他提起来,就往床上带。
对,就是这样!
白义的眼里闪过光亮。
他等她去书房找机密,她没去。
等她放他到床上,她却一直在磨磨唧唧。
快把他推倒吧,推倒呀!
谁知道古木柯又停了。
“大人,你真的不愿跟我走吗?我兄长要来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也别指望军营留下的那几千人,你以为迎春院这几年都在干什么?就连苏回夜身边怕都不干净了。
还有,我让人收了百姓的粮食,里面加了点东西,支援苏将军去了。”
白义终于愤然瞪视她。
“我真后悔认识了你这个蛇蝎!听闻你们西辽一群人共用一个女人,你确定是西辽王的女儿吗,也许是个野种!身上带着肮脏的血液,让我跟你走,你配吗?”
古木柯愣住。
白义鄙夷的目光如一根锥刺,刺的人心鲜血淋漓。
这怕是他能说出的最毒辣的话吧。
可是她想错了。
“你就是个婊*!知道我为什么看不上你吗?以前我也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人怎么会对一个畜生养出的玩意儿感兴趣!你身上的气味都让人犯恶心!”
“白义!”古木柯尖叫。
恨的一把将他推出去。
“你怎能……”
白义的身体仰面落到床上,忽听“咔嚓”巨响。
他的身影连同整个床都瞬间消失不见。
“白义,白义!”
……
桑宁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见不到几个人了。
两个府兵把小莲的尸体随便一放,就往郡守府报信。
“主母,咱们赶紧去跟老夫人她们汇合,属下让人来接应,先送你们出凉州。”秦望远道。
“静雅跟着秦叔先走,我随后就来。”
“主母……”
“四嫂……”
要是平时,霍静雅是无条件听从的,也不会担心,可是现在面对的是西辽人。
西辽人的凶残,东阳国从小儿到老者,无人不知。
她真的担忧。
“快走,我绝对不会有事,记住我以前说过的话,任何人,不准愚蠢的为我挡刀,不准拖我后腿!”
桑宁严肃的看了霍静雅一眼。
“好,四嫂,你赶紧跟上来!”
霍静雅拖走了急躁不解的秦望远。
桑宁这才朝家里跑。
家里那么多东西,肯定是拿不了,她得都收到空间,逃亡路上不定缺什么东西。
她把家里没带着的被褥,衣服,还有蜂窝煤,炉灶,石磨,乱七八糟又收了一大堆。
这才往外跑。
一出门,正和一人对上。
镂空银色的面具,完美的下颌。
“尘越?”
“主母,属下没有找到小公子。月先生家里没有人!”尘越的声音有点急。
“我和你一起再去找!”
锦棠可不能出事!
但是两人再次到月不圆家附近的时候,却看到了几个异常高大的身影。
那立体的五官,帽子下的卷发,叽里咕噜的说话声……
西辽人真的进城了!
……
月不圆家里的地库中。
在蜡烛终于要燃尽的时候,师徒两人终于找到了关于那种毒的记载。
这毒,竟是来自北蒙。
是一种植物的种子。
进入身体后,会先攻击人身上最弱的部位,使人身体受损,精神萎靡后,再逐渐蔓延全身。
有人三五天毙命,有人能坚持半个月。
几十年前,北蒙人就曾使用过这招,这毒一直没研制出解药,所以致使东阳一整个城池的百姓死绝。
后来,东阳压制了北蒙,议和时,东阳强烈要求北蒙禁止使用此有违天道的剧毒。
自此,这毒近五十年没在东阳出现。
现在又出现了,说明什么?
东阳国弱,协议作废!
“老师,您听,上面有什么动静?”锦棠忽然出声。
有桌椅踢倒,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是谁?
怎会到他家里来撒野?
月不圆踩着梯子上去,贴耳倾听了一番,脸色巨变。
“西辽人!怎么会?”
“不,他们在损毁我的书!”
那些书是他们月家人的命!是一代代的传承,绝不能损毁!
月不圆伸手就想推开石板出去阻止。
梯子却在此时一歪,他的身子倾斜,一下子掉落地上。
“老师,对不起,但是您不能出去!”锦棠扶起月不圆,声音稚嫩却坚定有力。
“锦棠,你不懂!那些书不能毁在我手里!”
“老师,我四婶婶说过,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如果有,那就是信仰。
但是,锦棠以为,那些书,还不足以让老师为之送命。”
他此时,比月不圆更像一个老师,似给一个被疾风吹打的摇晃的船只压上一只千斤重的秤砣。
月不圆急躁的心一下子稳了下来。
“老师,那些书,锦棠全都记住了,若是默写,虽说不能完全一样,但应该能复原十之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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