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遗忘之法
两个人都无儿女，只有亲近几个，平日里也没走动，牛爱国都心里清楚，由他出面通知亲属。
老地王有一个哥哥，早先年去江城谋生，干起码头的生意，后来顺水而下，去了星城，一年到头都很少回来。
桑姨是远嫁，由于观念问题，并不需要通知亲属来操办丧事，只需要通知亲属来参加就行。
老地王的财产自然归亲哥哥处理。
他联系单位办理好各种手续，拿出钱来交给村里操办丧事，剩下的钱就归他所有。
牛大汉没有过去吃席，也没去帮忙，只是坐在家里面，很早很早地爬起来，望着菜园子发呆。
小茹担心他，抱着刚子在身边一直陪着。
她时不时也忍不住打听：“大汉，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大家都说地王叔死得很蹊跷。”
牛大汉叹气，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愧疚。
这个世界确实还有很多事情没办法解释。
听着院落里的鞭炮和喇叭吹响，老地王正在准备抬去山里。
牛大汉站起来张望，对于石碑是又恨又怕；他很想去砸烂石碑，又想去看上一眼，可是心里的直觉却不敢尝试。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拿着锄头，趁着小茹没注意，带着干粮和一些震天雷，独自一人走进山里。
石碑的诅咒多半是真，要不然老地王也不会平白无故就突然离世。
九根石柱前，牛大汉望着土坑，拿着铲子开始填土，这里的石碑已经让老地王遭殃，他不想还有其他人也为好奇付出代价。
挖土很难，填土还是非常轻松快速，只是三个小时，整个土坑就被再次填平。
牛大汉用脚踩了踩，又看着突出来的圆形石头，干脆去别处挖了些土来，将九块圆石也给埋在土里。
直到这个地方看上去只剩下裸露的土地，他才略微安心，又去找了很多枯叶，按照先前一样掩盖在土壤上面，让其他人看不出来。
即便这样，当牛大汉回到家里，心里面依旧感觉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堵得很慌。
他必须将这些事情宣泄出来，却又不能告诉别人。
小茹见他没有想不开，几天下来也没什么异样，随即开始正常生活。
牛大汉去竹林里，拿着柴刀砍了很多竹子，并且又劈开成一小片一小片，做成以前的那种竹简。
他也是再没事找事，给手头上多找点事情，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竹简做好以后，他就拿着小刀，一笔一划地刻着一些重要的事情。
光是用纸笔去写，心里的事情就像没有分量，换成刻写，牛大汉的心里会觉得轻松一点，每刻写一笔，心里的石头便轻上一分。
他也没写其他事情，只是将蛊门十八洞，银头鲂还有各种离奇的事情记载下来。
小茹有时候看看，见他刻写得越多，脸上的神情也越发轻松，心里面的担忧才彻底消除。
牛大汉利用这种方式在治愈自己，又是在宣泄出积压的秘密。
竹简很长，有时候刻字错了也不改正，只是拿着绳子在加上一片。
他专门买了一个小型的钻孔电钻，将每一片竹子都在两头钻上一个小孔，然后用麻绳穿插进去，做成古代的竹简样式，刻写完成能够卷起。
牛大汉就这么刻着。
他将何雄也写在里面，包括家里面受到变故，没办法只能选择低成本的脏活累活，花费精力养蛆还债，跟着何雄赚取到第一笔资金，又因为银头鲂而记忆增强、耳力和眼力都胜过常人......
小茹听过这些，稍微看看就没了兴趣。
牛大汉将灰土和黑树的来历也记载起来，包括老地王的死因和祭坛的事情，哪怕是阿茶婆在墓室里被蜈蚣王反噬也没有放过。
整整刻写了半个来月，一卷竹简才被彻底完成，要讲的事情也交代完毕。
小茹捧着说：“你这个给不认识的人看见，人家当你在写什么怪异故事呢。”
牛大汉笑笑：“记在上面就不用放在心里了。”
从握起刻刀的那一刻，每一笔刻写下去，他就已经决定将刻好的事情彻底忘记，抛之脑后。
小茹卷起竹简：“准备忘记了吗？”
牛大汉点头道：“刻下来了就忘记吧，总是记着，心里面都被什么压着。”
这种感觉只有经过的人才能明白。
小茹赞成说：“忘记也好，我要不是看见灰土的厉害，你跟我说这些我也不信，不过也像你说的那样，即便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又或者是宇宙的外星人，我们也不是同一个物种，我们不想这些也挺好，过好现在的生活。”
牛大汉望向屋檐的后面，惆怅道：“是啊，刻下来基本上都没有心理负担了，对于这些，我只剩下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小茹疑惑。
牛大汉抬手指着大黑树的树冠说：“等它结果，我想只剩这件事情。”
小茹笑道：“结果不结果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黑树长在那里，它要结果的时候自然会结果，不结果我们等着也等不来。”
牛大汉不再多说。
小茹举起竹简：“这个呢？烧了吗？”
牛大汉瞅着说：“烧了可惜，我也刻了这么久，你看，手都起茧子了。”
“那怎么办？你不是准备全部忘记吗？”
牛大汉道：“就是准备全部忘记才不能烧掉，应该藏在哪里，或者扔在哪里。”
“为什么呢？”
牛大汉苦笑：“记忆里的事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我给刻写在竹简里，脑子里就只要想着这个竹简在哪里，不用去想具体的事情，这样会好受一点，以后应该能慢慢忘掉吧。”
小茹也能理解，这跟归纳整理有点类似，东西太多，放在一个箱子里面，只需要记住一个箱子，而不需要在记住箱子里到底有哪些东西。
记忆本来就可以简化，时间可以淡忘很多事情。
牛大汉拿过逐渐，琢磨着应该放在哪里。
小茹说：“要不你找个地方埋着吧，这种东西给别人看见也不好，尤其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祭台，地王叔都因为看见石碑的诅咒去世了，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他们不信，也许找到挖出来看，那很麻烦。”
牛大汉点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别人肯定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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