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
何姨跑上楼,情急之下忘了敲门。
华菁菁抱着周宴晖,仰头讲悄悄话,他手环住她腰肢,低头聆听。
灯火暖昧微醺,格外浓情蜜意的一幕。
何姨慌神,又退出去。
“什么事。”隔着一扇门,男人声音传出。
“若儿小姐要搬出老宅!”
周宴晖的脸色一沉。
眼睛蔓延着冷意。
“你们惹她了?”
何姨重新进屋,碍于华菁菁在场,不好明说,“她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愿住了。”
华菁菁似笑不笑,“她愿意走,是她的自由,没必要大惊小怪。”
“若儿小姐才二十岁,她无依无靠...”
“她姓周吗?”华菁菁反问,“孤儿院无依无靠的多了。”
噎的何姨无言以对。
周宴晖面容严肃,直奔杜若的房间。
华菁菁刚追上一步,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
是华夫人的。
她接通。
“你周伯父和姓杜的司机交情很好,他不舍得送杜若去外地。”华夫人小声,“你可以怂恿周夫人,尽快落实。”
华菁菁答复,“差不多了。”
“你父亲一死,华家地位大不如前,把握住宴晖。”华夫人叹气,“该铲除的障碍,别手软。”
这种事,没抓到床上,华夫人也不确定。
只不过作为女人,男女方面的一丁点儿苗头,比较敏感。
先下手为强。
及时扼杀。
......
周宴晖堵门,注视杜若,“你想干什么。”
整个人莫大的疏离感。
她心腔一颤,不敢和他对视,“我回学校...”
“明早回。”他在卧室对华菁菁的耐心,这一刻荡然无存了,“天一亮,随你。”
周宴晖象征性地顾忌她安全,如果她执意走,出意外了,与他无关,与周家无关。
“我开车回。”
“是你的车吗?”他愈发不耐烦了,“你走,车留下。”
杜若气的哆嗦,“我坐出租车,行吗。”
男人轻笑,“有骨气。”他逼近,饶有兴味地打量她,从头到脚,恨不得剐下她一层皮,“衣服,项链,行李箱,哪件不是名牌,不是周家买的?”
她哆嗦得厉害,摘了项链,脱下外套和毛衣,只剩内衣蔽体。
“裤子呢?”周宴晖勾住她的内衣带,“这款内衣,我买的。”
他如此翻脸无情。
杜若颤抖着解开扣子,胸部释放出的一霎,男人目光定格在那两团隆起。
晦暗至极。
她不遮不掩,“满意了?”
周宴晖力道凶狠,一把拽过她,“然后呢,光裸着出门,任人观赏吗?”
杜若羞愤,“那你让我怎么办?”
他目光再次掠过那一处,她一激动,肌肤泛粉,细细的汗珠战栗着,白里透粉的高耸,抵在他臂弯。
一丝无助,一丝温香。
“你似乎分不清现实了。”周宴晖俯下身,挨在她颈窝,“你的肉,你的血,是周家一口饭一口水喂养大的,你依附了周家这么多年,是摘了项链,脱下衣服能扯平的吗。”
她胸口感受到他手的温度。
男人宽阔的大掌牢牢包裹住。
渐渐变形。
周宴晖看着粗大的指印,拇指挑起她下巴,“杜若,骨气用错了地方,是可笑的意气。”
杜若盯着他,“华小姐在老宅,她容得下我吗?”
“她容不容得下你,不是你考虑的。”
“她要我滚呢。”
周宴晖也盯着杜若,喜怒不辨,“她说过吗。”
“宴晖!”华菁菁这时在外面拧门锁。
杜若推开他,蹲下捡起衣服,迅速穿好。
拧动的响声越来越急促,尖锐。
周宴晖打开门。
华菁菁梭巡了一圈,墙角立着行李箱,杜若赤脚杵在那,脊背一下下起伏,剧烈地喘息。
周宴晖的呼吸亦不稳,是絮乱的。
眼底有将要熄灭的火焰。
华菁菁心口一咯噔。
是吵架了,动手了?
还是什么不可告人的?
“杜若,你闹什么。”华菁菁质问完,又望向周宴晖,“你打她了?”
何姨大惊失色,冲上去检查杜若,不红不肿的,没挨打。
“若儿小姐,不闹了...”何姨抢她的行李箱。
杜若明白,待不下去了。
华菁菁厌恶她,周夫人在儿媳和养女之间,更偏向未来的儿媳,老宅已经不是她的家,寄人篱下的滋味时不时折磨她。
何况华菁菁防贼一般防她,处处挤兑,她住在老宅,其实是讨嫌的。
“我妈妈那边...”杜若眼眶发红。
她怕周家不管了。
趁机甩了杜家这个累赘。
二十四小时的护工、医疗药物,她负担不起。
即使放弃治疗,杜母活一天,她一天没法上班,没有收入,衣食住行要花钱,都是问题。
“周家照顾了你们母女八年,自然继续照顾。”周宴晖迟迟未开口,倒是华菁菁先开口了,神情慢悠悠,摩挲着美甲,“我建议你带着你妈妈去外省,试一试新的疗养院,新的医生。”
华菁菁一副替她着想的口吻,“时间久了,你爸的情妇找不到你,一切太平了,你在外省甚至出国生活,比在本市舒服。你非要混二代的圈子,那你的结局只能是嫁耿家的瘸子,王家的傻子...”华菁菁掰着手指数,“娶你也是念在周伯父周伯母的面子,凭你那不入流的难堪家世,你高攀傻子了。”
你爸的情妇。
嫁傻子。
杜若用力拉住行李箱杆,手背的青筋一缕缕凸胀。
子弟、小姐拼爹拼妈,从小拼习惯了。
除了周宴晖和叶柏南这样万里挑一的子弟,是真枪实战拼出头的,大部分是拼祖宗,拼背景。
那些众星捧月的高官富豪,一旦落马了破产了,之所以崩溃,跳楼,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受不了贫穷,羞辱。
杜衡波出轨自杀的丑闻,杜母的精神病,在圈子里是杜若永远的污点。
华菁菁是当面讥讽她,有的是在背地里嘲笑的。
她绕过所有人,往外走。
何姨伸手,周宴晖制止,“不必拦她,让她走。”
“深更半夜了,宿舍也锁门了...”
周宴晖睨了何姨一眼,阴鸷的,森寒的。
何姨吓得手一松。
杜若拖着行李箱离开。
“今年周家因为她,没有安宁的日子,周伯母打算送她走,希望她识趣自己走,伯母也省得麻烦了。”华菁菁像是在提醒老宅上上下下的佣人,又像是在提醒周宴晖。
是周夫人同意的。
谁擅自留杜若,是和周夫人对着干。
身为佣人,身为人子,都要有分寸。
周宴晖面无表情转身,关上门。
拨了一通电话。
杜若走到庭院的铁栅栏,一名保镖截住她,“若儿小姐,您开那辆奥迪。”
她摇头。
“是周先生的意思。”
杜若咬着嘴唇,没动。
保镖拎起她的箱子,“十一点了,附近没车,您老老实实听先生的话吧。”
她抬头,凝望二楼的窗户。
是漆黑的。
周宴晖关灯了。
杜若收回视线。
车驶出院子,二楼的窗帘才缓缓一掀。
男人一张脸若隐若现。
余怒未消。
冷而硬。
片刻,消失在漆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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