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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你了解女人,我不了解。”杜若撕了几块纱布,搁在床头,继续涂药膏,“我只是感觉祝小姐脾气好,你脾气差,再娶个脾气大的,日子鸡飞狗跳。”

  “谁告诉你,我了解女人了?”周宴晖坐着,她蹲着。

  她每一寸的神色,在他眼中无比清晰。

  不知是麻木了,认命了,亦或是反复无常的爱、恨、怨,折磨得她学会隐藏、包裹自己,她没有一丝波澜。

  像一潭死水。

  “我不是沈承瀚,没那么多女人。”他小腿肌肉紧绷,在枯黄的灯火下,蓬勃,野性,“我娶哪个,和哪个过日子,你替我安排了?”

  杜若自顾自涂药,他险些跪残废了,让一让他。

  不吵。

  “那我娶祝卿安,婚礼上,你当伴娘?”他手撑住床,腕骨一缕缕青筋。

  “我是男方家属,给女方当伴娘,行吗。”杜若不晓得婚礼的规矩,虚心求教。

  周宴晖彻底不笑了。

  窗外,夜色极深。

  他一张脸极黑,极消沉。

  胜过这长夜。

  “那你给我当伴郎。”他强压怒火,调侃,“女扮男装,反串?”

  “我不想剪短发...”杜若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周宴晖的怒火压不住了,弯下腰,气息扑在她鼻尖,“除了不想剪头发呢?程大小姐。”

  他第一次喊她程大小姐。

  语气阴骇,很冲。

  “不想穿男士西服。”

  诚实。

  一根筋。

  周宴晖腿一撇,抽离她,平放在床边。

  她伸手碰,他又躲。

  “没涂完药...”

  “我自己涂,你出去。”他严肃。

  杜若站起,走到门口,恍惚回过神,“这是我的房间。”

  周宴晖一怔,气糊涂了。

  他下床,刚一跨步,膝盖粉碎一般,痛得他倒吸气。

  又重重跌回。

  “疼。”

  周宴晖嗓音嘶哑。

  杜若心软,又返回,“哪儿啊?”

  “肩膀。”他脸色由黑渐渐苍白,“祠堂门没关,蚊虫咬了。”

  衣襟大敞,肩背袒露,她干脆脱下衬衫,什么也没看见。

  “钻肉里了。”周宴晖皱眉,“火烧火燎的疼。”

  院子花草多,虫蚁的品种也多,杜若怕他被稀有的虫子咬中毒了,凑近,仔仔细细检查,“是蛰的,是咬的?”

  “杜若。”她本能抬头。

  迎面一个吻。

  烙印在眼皮上。

  杜若愣住。

  密密麻麻的坚硬胡茬,不色情,暧昧的吻。

  特殊的味道。

  面颊一红,她后退。

  “你全身哪儿都亲过,还臊得慌?”周宴晖晃悠着腿,后仰,几分笑,几分正经。

  灵活矫健的劲儿。

  “你腿不疼?”她懊恼。

  “跪两个小时,我没这么弱。”他仍旧笑。

  杜若抄起枕头,抡下去。

  左抡,他左闪;右抡,他右闪,中间抡,他一夺,她手空了。

  完全没抡到他。

  “你...”她崩溃。

  周宴晖眉头越皱越深,“你抡了多少次,我预判了多少次,永远是先左后右,你不会调整个顺序?”

  杜若坐下,胳膊肘拱开他。

  “再抡一遍。”他交出枕头。

  她接过,听他的话,先抡右边了,他朝右闪,抡左边,他又朝左闪。

  依然没抡到。

  “你傻?”周宴晖欺负完她,从床上起来,“我教你怎么抡,你就怎么抡?”

  他手插兜,高高瘦瘦的,遮了灯光,笑得又坏,又痞,“先抡中间。”

  杜若盯着他捡枕头,气势汹汹推搡他,“你走——”

  周宴晖一步一停,侧头,逗她,“这次你打,我保证不闪。”

  “我不相信你了。”

  门一开。

  杜若撞他,惯性下,他俯冲下台阶。

  庭院泻了一地的月光。

  周宴晖伫立在光与树影里,一半是清幽,一半是浓墨。

  “我衣服。”

  她不理会,甩上门。

  反锁。

  周宴晖敲窗户,“扔出来。”

  没动静。

  “若儿。”他唤。

  杜若端了一杯温水,往玻璃缝隙一泼。

  泼了周宴晖一胸膛。

  “枕头抡不到你,水泼得着。”她趴在窗台,水珠沿着他腹沟没入长裤,一滩湿渍。

  杜若拉上窗帘。

  一门之隔,周夫人悄无声息,拍他后背。

  “表演呢?”

  周宴晖掏裤兜,有烟,没打火机,他望向别处。

  “唱哪出啊,你衣服呢。”周夫人太阳穴突突跳,“老宅一堆佣人保镖,你光着膀子衣不蔽体,满院子跑,多体面呐。”

  他撅折烟,扯烟管里的烟丝,“我哪跑了?”

  周夫人一瞟杜若的房门,“你岁数不小了,倒不如若儿有分寸了。”

  训斥完,周夫人迈上台阶。

  周宴晖身体一横,警惕拦住,“您有事?”

  “我有什么事需要向你报备吗。”周夫人瞧他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态度,母子反目啊?”

  他胸口一下下起伏,呼吸一下比一下粗,“太晚了,您回屋睡吧。”

  “你也知道太晚了了?”周夫人讥讽,“你在若儿的厢房,合适吗。”

  “她帮我涂药。”

  “有的是保姆,帮不了你?”

  “保姆长得老,不止疼。”周宴晖心平气和的解释。

  周夫人一懵,“什么?”

  “若儿长得年轻,止疼。”

  周夫人的胸口开始一下下起伏了,快爆炸了,“我没工夫陪你瞎胡闹!祝家那边,我已经登门安抚了。”

  她甚至顾不上吃晚饭,匆匆赶去祝宅,幸好,祝董夫妇通情达理,不计较了,祝卿安也答应挑个时间,重新见一面。她一回老宅又被老夫人叫到祠堂,折腾了整整半宿。

  “安抚什么?”周宴晖睥睨她。

  “原谅你的鲁莽。”周夫人苦口婆心劝诫,“祝董手中有12%的股份,你何必得罪他,多一个盟友,总强过多一个敌人吧?”

  他嗤笑,“我不娶祝卿安,他就是我的敌人了?”

  “至少,你们有隔阂了。”周夫人斩钉截铁,“如果李慕白娶了,那百分百是敌人。李韵晟的阵营有三大元老,再加上祝云楼,你乖乖退位吧。”

  周宴晖倚着柱子,漫不经心打呵欠。

  “我是你母亲,我为你铺路,不是害你!”周夫人明白,他没听进去,“祝卿安单纯,你只要娶了,我不干涉你在外面养女人,行不行?”

  “叶家是一市首富,如今父亲退休了,闲得无聊,假如傍上叶太太重温旧梦,对李氏家族有好处。”周宴晖不拒绝,反向操作,似笑非笑瞥周夫人,“您是李氏家族的嫡长女,有大格局,为了家族千秋万代,卖儿子,卖丈夫,值得。”

  周夫人面色铁青。

  下一秒,周宴晖笑意一敛,“您不允许丈夫心存旧情,却教唆儿子出轨,您神志不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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