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死过一次的人
姜知婳握住萧云翎的手。
不过一口干了半碗酒，脸上便氤氲出了桃花色，泪眼朦胧的模样。
醉了，上脸。
“就这个酒量，还说要喝酒？”
萧云翎好笑。
但他看向姜知婳的目光却很是温柔，这些年，不曾有一个人跟他说过这些话。
童年的凄惨早已是过往，他如今是铁血心肠的四殿下。
“是啊，我们都很可怜，本殿知道知知你也自小没了母亲。”
他说。
姜知婳摇摇头，又点点头。
盯着萧云翎，突然的红了眼眶。
“萧云翎，小时候我比你幸福多了，我虽然没有娘亲，可外祖父和外祖母对我很好的，我生活在襄城，那里好美好美，那里的人也很好，我的表哥表妹们跟我一起长大，我们淘气，天气好就跑到山上去摘果子，去小河里抓鱼……”
喝酒能让人忘记烦恼，也能让人沉醉于过往幸福之中。
这会儿姜知婳明显的话多了起来。
萧云翎在旁边听着，脑中自然勾出画面，那是他从不曾经历过的年少。
“外祖父是严肃的人，天好的时候，我们每每从早晨疯玩到晚上，回去以后免不得一顿揍，可是外祖父从不舍得打我。”
姜知婳笑起来，眉眼间多了几分孩子气。
“外祖父打的表哥满院子跑……”
“我小时候可淘气，没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影子，表哥表弟学武，我便也要跟着学，表姐学刺绣，我却是一点儿都不上心，后来又对草药感兴趣，外祖父说我有天分，带我认了个师傅……其实我少时真的很快乐，真想永远留在襄城……”
姜知婳声音低低的。
“可是姜丰去接我了。”
萧云翎一直没有打断姜知婳，她压抑了多久的话，在叙述给他听。
“我根本就不想回京都城，我在这里不认识任何人，我跟姜丰也不亲，我也没有娘亲了，府上还有一个继母和庶妹，可是姜丰威胁我，说是不跟着他回来的话，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表哥他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萧云翎拧了拧眉心，想到姜丰的那副虚伪眉眼，便知他为何会执意将姜知婳接回来了，伪善。
“你都不知道，我答应跟姜丰离开的时候，外祖父当时的眼神，那是伤心难过到了极致，他说，我要是走了就再也别回去，他是伤心了啊，他以为我来京都是奔着这边的荣华富贵来的。”
姜知婳落了泪，多难受啊。
萧云翎用指腹抹掉她脸上的泪。
姜知婳就抬眼怔怔看着他，“萧云翎，其实我早就后悔回来大周京都了，回来这里遇到了萧祁。”
萧云翎抿唇，姜知婳的前十年在襄城，有快乐，后十年在京城有萧祁，都跟他没有关系。
“我陪萧祁十年，拼了命的学习琴棋书画，拼了命的用功，将自己活成大家闺秀，与他并肩，可最后他那样对我，我好后悔，真的很后悔……。”
萧云翎绷着脸，心里醋的要命。
“知知，他到底对你做什么了？”
这是萧云翎最不解的问题，困在他心里，但也好像困住了姜知婳。
每每提起，她都绝望而又痛恨。
可他也想知道源头，有仇报仇，这样才能将他从姜知婳的心里连根拔起。
“做过什么啊……”
姜知婳显得有些恍惚。
脸上表情痛苦，脸色因为酒意越来越红，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一下就落下来，难过而又痛苦。
她嘴巴闭的紧紧的，始终没开口。
好像这件事是一件极为难以启齿的事情。
“姜知婳，不想说，就别说。”
终是不忍看她落泪，萧云翎低沉的声音响起。
却下一刻就听姜知婳道，“萧祁他啊，囚禁我，殴打我，他还灌我药……”
“什么？”
萧云翎蹭一下站起来。
动作直大将他面前的酒碗都带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摔的四分五裂。
他仔细去看姜知婳的眼睛，企图从一个小醉鬼的眼中看出一点儿胡说八道的意思，但是没有，那是一双被泪水和痛苦凝聚的眼睛，绝望而又难以挣脱。
萧云翎的呼吸重了几分，眼中戾气横生。
他从不是一个好人。
今日陪在姜知婳的身边，收敛一身暴虐之气，不过是因为身边是她。
萧云翎终于碰触到了姜知婳藏起来内心秘密。
震惊，暴怒，还有不可置信。
萧祁他疯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云翎内心冲动的想要杀人。
“知知，萧祁为什么要那般对你？”
困在萧云翎内心里的还有什么不解。
是因为姜知婳发现了他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了？还是其他？是什么事情严重到让萧祁竟对婳婳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个问题让姜知婳一颤。
她好像陷入了某种特别痛苦的回忆。
她摇头拒绝，一个字也不肯说。
好半晌，她轻声道，“其实我啊，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感叹完，她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梦里也许是回到了小时候，她委屈的落泪，想外祖母，想祖母，想表哥表姐表弟弟……
萧云翎久久未动，他的手被她握着，当成枕头，睡起来像个孩子。
想到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是死过一次的人。”
此时的萧云翎只当她是在萧祁那边受到过重创。
他紧紧抿着唇瓣，眼中杀意横生，他探过身，将姜知婳搂在怀里，一个吻印在她的额头上，“你不想说没关系，本殿会查出真相。”
“暗影去查，三月前的姜家知婳跟萧祁之间发生什么事，我要事无巨细的知道。”
“是。”
影子一闪而过。
这边萧云翎起身，将姜知婳拦腰抱起，放到了床榻上。
姜知婳闭着眼，眉头紧锁，长睫轻颤，挂着泪珠，似在梦中都无限委屈的模样。
“姜知婳……”
萧云翎呢喃。
忽的，他凤眸一眯，想到了一件事。
“姜知婳，你说萧祁囚禁你，殴打你，虐待你……那为何你还去普陀山为他寻雪莲花？是在那之后还是之前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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