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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有使者,自关东来


刘邦这才没好气地骂道。

“你不想活,少拉着老子!就我们——咳咳,就你那两小子,跟街上的泼皮打架,都得要老子帮忙在后面打闷棍,你能冲到人家乌孙使者那边,斩杀了人家的使者?”

卢绾顿时就蔫了。

他预想到了一切,唯独没料想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啊。

人多了,不要说乌孙那边会不会警觉,就算是人家龟兹和姑墨那边都不会坐视不管,任由你把乌孙的使者砍了。

至于人少了——

那就妥妥的送菜了。

你还真以为谁都是皇长孙殿下那样的猛人?

其实卢绾提出的那个计划,未必就没有可行性,后来班超出使西域的时候,在鄯善国就干过类似的事情,夜间突袭,带着三十六名大汉勇士,一举斩杀了匈奴上百人,让鄯善举国震惊,鄯善王不得不表示愿意归附大汉,并且派遣王子做质子。

但问题的关键,正如刘邦所担忧的那样,他们俩谁都不是班固,也没有班超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所以,两个人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稳住局势,向自己的好大哥,连皇长孙都看重有加的章邯求助。

有事叫兄弟,没必要自己铁着头硬冲的。

对于这一点,刘大亭长至始至终都很清醒。

……

相较于风起云涌,大展拳脚的项羽和刘邦,亦或是已经步入正轨的河西郡,整个安北郡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前有上郡和九原郡几十万大军遥相呼应,背靠整个河西走廊,李信这支原本飘在漠北草原上的孤军,已经变得稳若泰山。

即使冒顿单于雄心勃勃,对这块水草丰茂的地方垂涎欲滴,但也不敢贸然撕毁与大秦之间的合约,对李信等人出手。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支军队没有存在的价值,恰恰相反,他们就如同一只插进草原的匕首,让冒顿不得不忌惮三分,把目光暂时先放到东胡身上。

且末城。

不,现在应该叫安北城。

已经建好的郡守府衙之内,看着已经打点好包裹的曹参,李信眼中不由闪过一丝不舍之色。这几个月来,他终于见识到了这名年轻人的才华。

在他的主持下,整个安北郡的各项事务,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若不是皇长孙那边亲自来信,点名让曹参去暗中协助那位叫项羽的年轻人,他都已经有了退位让贤,让出安北郡郡守之位的心思。

领军打仗,他当仁不让,但处理内政,他自愧不如。

“曹先生这就要走了嘛——”

曹参提起包裹,笑呵呵地回身拱手。

“主公有命,不敢拖延——更何况,项将军那边势如破竹,一月之内,九战皆捷,如今手下精兵已突破六千,麾下部族十余数,声势日大,已经成了漠北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冒顿必然不能容忍自己的后院起火……”

说到这里,曹参笑了笑。

“相比于如今安北郡的欣欣向荣,步入正轨,项将军那边更需要臣前去查缺补漏,敲敲边鼓,帮忙处理一下军中杂事……”

李信知道,此事已经无法挽回,只能苦笑道。

“原本还想着把郡中事务都托付先生,想不到这边刚见成效,先生就要离去了……”

说到这里,李信苦笑着拱了拱手。

“不过,既然是主公之命,我等也不好违背,只愿先生此去,万事小心——若有什么需要,只需一纸书信送到,信必然全力配合……”

曹参深施一礼。

“参多谢将军美意——”

离开安北郡,前去协助项羽,是皇长孙那边早就定下来的策略,只是安北郡草创未就,不能直接扔下不管,这些时日,他一边加紧处理郡中亟待解决的事务,一边对手下的工作进行交接。

好在,如今安北郡诸事已定,外部也正好处在一个相对稳定的阶段,剩下的工作,只需要按照早就制定好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就不会出太大的篓子,有皇长孙殿下原来的那些班底在,问题不大。

曹参离开,李信、蒙策亲自送到城门之外。

看着蒙策轻装简从,只带领一支百余人的小队,就匆匆消失在视野之内,李信不由喟然感叹。

“风起云涌,皇长孙殿下,高瞻远瞩,大秦即将开前所未有之格局,信恨不能投身其中,而只能蜗居在此,做一看家之犬……”

蒙策也不由怅然失神。

当初他和蒙计、蒙谋三兄弟,被留在此地的时候,还踌躇满志,如今短短数月过去,他们才发现,留下未必就是一种福气。

反倒是籍籍无名的刘季和卢绾,到了敦煌之后,因缘聚会,乘势而起,新来的项羽,也狂飙突进,大展雄风。

如今,再加上曹先生的辅佐,必然也会搅动整个漠北的这一片风云,成为皇长孙殿下手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反观自己等人,当初的镇守一地的那种沾沾自喜,多少就有些小家子气。

“待安北郡诸事安定,我将上书殿下,把安北郡交托于你,请求率军出击……”

李信鬓发的银丝,在阳光下,越发有些刺眼。

“李信虽老,尚堪一战!”

有一句话,在心中激荡翻涌,项羽能做的,我李信也能!

这些时日,他坐镇安北,时不时就能听到项羽摧枯拉朽,锐不可当的消息,那种酣畅淋漓的战法,让他都不由心驰神往。

当年,他也曾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天下诸军,闻李信而色变!

蒙策:……

将军,你能不能把话先收回去,让我来说!

……

事实上,正如曹参所预料的那样,正在对东胡发动攻击的冒顿,不得不暂时放缓了对东胡的攻击,把目光投向自己的背后。

后院起火。

他都搞不明白,这支在自己背后捅刀子的屠余残部,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会这么凶猛,短短月余,竟然就成了自己的心腹大患。

他想回头先扑灭那支胆大包天的屠余残部,但问题是,东胡王也不是傻子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胆敢冒犯自己的狗东西为什么突然放缓了攻势,但他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是敌人想要的,不让他如愿那就对了!

故而,见这货要走,东胡王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动员手下,加急了对冒顿大军的攻势。

冒顿:……

这就很难受了。

但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一方面勒令后方诸部,合力围剿兴风作浪的屠余部落,一面把精力重新投放到东胡这边。

毕竟,屠余残部只是疮疥之疾,而东胡这边才是心腹大患。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击溃东胡,一统草原,然后再调转马头,把那只敢在自己后面蹦跶的小虫子摁死。

匈奴和东胡的战局瞬间陷入胶着。

如同一台可怕的绞肉机,每日都有无数的人因之丧命,东胡和匈奴交界的地方,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

渔阳郡。

韩信坐在大营之中,正听着手下伺候的汇报。

“……今日辰时,匈奴和东胡再次爆发激战,双方先后投入兵力,七万余人,匈奴小胜,但东胡先锋部队,后退二十里,与主力汇合……”

韩信微微点头。

“将军,时机将至,不世之功,就在眼前。此时出兵,东胡必然后方大乱,我们可一举攻占东胡大部,与匈奴前后夹击,彻底扫平东胡之患……”

蒯通忍不住心神振奋。

“到时候,将军必有封侯之赏!”

韩信默然良久,微微摇头。

“不可——”

蒯通眉头紧蹙。

“将军,天赐不取,必遭其咎……”

韩信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蒯通。

“东胡乃草原游牧之民,即使东胡被灭,其手下部众也不可能为我所有,而会就势投入匈奴麾下,此举等同于质敌以粮,以先生之智,必不会看不出此举的隐患,为何反而要在此鼓动于我……”

蒯通闻言,哂然一笑,捋着胡须,看着韩信,冷笑道。

“将军,飞鸟尽,而良弓藏,狡兔死,而走狗烹——东胡不灭,将军何以封侯,匈奴若不壮大,将军将何以自处?”

说到这里,蒯通语气幽幽地道。

“皇长孙谋略过人,其志不在小,如今,安北郡如同利刃,已经插入匈奴腹心,若是冒顿与东胡一战,不能定胜局,则必遭灭顶之灾——若匈奴与东胡具灭,将军将要去哪里获取功劳?唯有匈奴战而胜之,实力大增,对将军而言,才是上上之策。愿将军深思之……”

蒯通的意思,很简单。

东胡一定要灭,不然没有封侯的功劳,匈奴必须留下,最好还得强壮一点,你韩信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功劳。

说白了,也就是养匪以自重。

韩信默然不语,半晌才道。

“此言,先生不必再提,主公对我有知遇之恩,若无主公,信至今,恐怕依然不过一籍籍无名之辈,欲求饱腹而不可得,焉有今日之权势显贵?信不敢有负主公所厚望!”

“竖子不足与谋,今日你不听我之言,来日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蒯通气冲冲地甩袖而起。

看着蒯通气冲冲离开的背影,韩信默然良久,这才吩咐左右。

“去给先生送两坛美酒……”

蒯通是自己的谋士,他全心全意地为自己谋划,自己可以不采取,但不能寒了人心。

手下部族领命而去。

韩信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回到大帐中悬挂的地图上。

这是一份比东胡王自己用的地图都精细几分的草原地形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匈奴和东胡开战以来的历次交锋情况,以及兵力的推进路线。

心中默默地推演着战局。

“东胡王昏招频出,麾下部众,各怀鬼胎,若没有什么意外,恐怕不出三个月,就要败亡在冒顿之手……”

想到这里,韩信提起手中的毛笔,在地图上重重地圈出一个圆点。

然后,放下,手按剑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东胡要灭,匈奴也要灭。

我韩信不仅要一战封侯,还要一战封神,让世人都知道我淮阴韩信的大名!

就在他心神激荡间,忽然听到大帐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漠北急报——”

韩信神色不变,淡淡地道。

“何事——”

“据探马回报,冒顿单于后方起火,有一个自号屠余残部的部落,最近在匈奴后方,一连吞并了十几个小部落,如今已经拥兵数千,声势很大……”

进来的通传的校尉,一边说着,一边恭恭敬敬地递过来一份加密的书信。

韩信挑开上面的封漆,打开一看,眼睛顿时微微眯起。

这一支忽然冒出来的力量,有问题!

……

“大父,这个使者有问题!这玉佩已经丢入长江多年,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他人的手中……”

大殿之内,赵郢看着内侍递上来的玉佩,脸色有些难看。担心了很久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今日上午,始皇帝派出的使者从关东进入咸阳。

然后,给始皇帝顺道捎来了一块玉佩。

这玉佩,竟然是始皇帝二十八年的时候,出外巡游,渡过长江的时候,为了镇压长江水浪,丢入长江的那一块!

始皇帝默然不语,脸色阴晴不定。

“传关东使者上殿!”

始皇帝有了决断,赵郢自然无法强行阻挡,不然反而显得自己别有用心,只能打定主意,想要看看这个改变了大秦走向的关东使者,到底是什么货色。

很快,始皇帝的旨意传下去。

一个身材中等,面庞消瘦,留着三缕胡须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臣褚伯良出使归来,特向陛下复命……”

始皇帝目光深沉地看着下面这个从关东刚刚回来的使者,声音听不出喜怒。

“这玉佩,你从何处得来?”

褚伯良神色恭敬。

“臣从关东来时,夜里经过华阴平舒道,有人拿着一块玉璧,拦住我,对我说,替我把这块玉璧送给镐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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