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怎得哪儿都能碰到你
满月酒结束后，秦玉莹乖顺地坐在马车尾，低头玩手指。
秦夫人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坐过来。”
秦玉莹缩缩脖子：“那先说好，母亲不许打我。”
秦夫人气笑了：“我跟你正经说事，你若不惹祸，我打你做什么？今日回府后就给我闭门思过一个月，罚抄……”
“怎么又要抄书啊！”秦玉莹垮下肩头，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你还好意思抱怨？平日里真是将你纵得太不像话了，今日竟敢在靖远侯府说刘三的闲话，我瞧你是皮子痒了，非得叫你爹抽一顿才知道好赖！”
“娘，我错了，谁知道周五那个小人在偷听嘛！”秦玉莹嘟起嘴，想起周五就恼火。
鉴于唐沐瑶父亲当年贪墨流放，户部整个被大清洗过一番，如今的户部尚书为官极为谨慎，从不结党营私，很受皇帝器重。
秦家大女儿嫁入了瑾王府，为了不被皇帝猜忌疏远，秦家便没考虑过让二女儿高嫁，所以并不会太拘着她。
“你过来，娘跟你说体几话。”
秦玉莹立马笑眯眯地扑到她怀里，抱着她的胳膊摇晃：“娘快说。”
“你也老大不小了，娘说过许多次，曹国公家是万万不能嫁的。”
秦玉莹脸色微变。
她和曹暮情投意合，但她明白父母不同意和曹国公家结亲的缘由，所以她无法任性。
秦夫人看她不说话，叹道：“我原以为武阳侯府那位是个不成器的，今日一见，着实出乎我的意料。她是个有勇有谋，临危不乱的，你日后多和她往来，少跟白家那个玩。”
“白灵灵？她很好啊。”秦玉莹不以为意，打算阳奉阴违。
她怎么可能因为母亲的一句话，就抛弃自己的手帕交呢。
白灵灵便是今日她们三个之中，穿粉衣服的那位，长得极其水灵，是郎君们一见便忍不住多看几眼的那种相貌，便是秦玉莹每次见了她，都情不自禁会生出旺盛的保护欲。
秦夫人却摇摇头：“我看她心思深得很。”
“娘不是说武阳侯府不成气候吗？怎得又让我跟那个大奶奶往来了？”秦玉莹是喜欢曲清如的，但谁叫她叛逆呢，下意识便反驳起来。
秦夫人戳戳她的脑门，宠溺地教导起来：
“常言道，好女旺三代，恶女毁一家。武阳侯府原本多炙手可热啊，偏陆老夫人是一粒老鼠屎，年轻时哭着闹着不舍得儿子习武，纵成那样……陈年旧事，不说也罢，幸好武阳侯府娶了长公主，如若不然，早就被人遗忘在犄角旮旯了。”
“我原以为江家女使了那等下作手段，定也是一颗老鼠屎，不曾想她竟是个能干的。瞧着吧，陆世子日后只怕会转性，武阳侯府也不会继续走下坡路了。”
“我叫你跟她往来，是让你跟她学学聪明劲儿，能干劲儿，你能学到一小半，我都阿弥陀佛了。”
“长公主可不是好相与的，江家女竟然都跟她处成母女了，你若能跟她讨教讨教婆媳相处之道，习得三五分，我便放心了。”
秦玉莹不满地嘟嘴：“我乃人见人爱！母亲居然嫌弃我！”
她撸起袖子，就去挠秦夫人的胳肢窝，这是她的拿手把戏！
秦夫人被她闹得东倒西歪。
待笑出眼泪时，她才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秦玉莹。
她改日会亲自拜访武阳侯府的大奶奶，请她帮忙劝劝二女儿，别再惦念曹暮了。年轻人之间说话，兴许比她这个老婆子说的管用……
另一头，武阳侯府的马车在闹市中停下。
曲清如在酒宴上没吃饱，经过小鲜楼时咽了两下口水食，陆母便让紫苏陪着她再去吃点。
“你慢慢吃，我回府后让高总管安排车架来接你。”陆母被内宅拘了一辈子，并不愿拘着自己儿媳。
反正已为人妇已做主母，抛头露面是常有的事，去酒楼吃一顿有何不可？
曲清如也没推辞，她眼下确实馋小鲜楼的炙鹿肉。
顾辞寒的马车就跟在她们身后，见曲清如中途下车，他也叫停了马车。抬眸看了两眼招牌，他让车夫改道去了最近的成衣铺。
一盏茶后，他提着个包裹进了小鲜楼。
曲清如主仆在雅间吃得正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紫苏只当是伙计来送最后那道汤了，刚开了个门缝，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她下意识要关门，顾辞寒抢先将手伸进了门缝。
紫苏到底没敢用门夹他那只手——读书人最紧要的右手。
顾辞寒光明正大地走进雅间，又朝紫苏努努下巴：“去外面守着。”
紫苏不情不愿地看向曲清如，但看外面有人经过，她又怕姑娘和外男共处一室没人看到，便麻溜地跨出去合上门扇。
曲清如回头看是顾辞寒，嘴里的炙鹿肉似乎都变成了虾仁味，顿时没了胃口。
“秀才郎怎么来了？”
“骄骄误会我了，我来向你解释。”顾辞寒微笑着走过去。
曲清如没好气地笑笑：“没误会。”
亲眼所见，难不成她瞎了？再说了，他和江绾本就是夫妻，她也管不着。
顾辞寒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件寻常的对襟襦裙，料子不如曲清如身上的华美金贵。
他好声哄道：“换上，我跟你解释一下。”
曲清如没搭理他，但也没了继续吃的胃口，便愤愤地放下筷子：“秀才郎可当真神通广大，怎得哪儿都能碰到你？”
“我也去了靖远侯府的满月酒，你总避着，我总要找机会向你解释的。”顾辞寒看了一眼敞开的窗户，走过去关上。
曲清如的长睫颤了颤，想到他给江绾夹菜、为她剥葡萄皮，忽然又感觉天气发闷了。
她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的，抬眸瞪过去：“前几日，你跟你家娘子一起在酒楼用膳，我看见了。你又是帮她夹菜，又是为她剥水果，煞是恩爱。”
只是这样简单地陈述着，曲清如的鼻子就酸了。
这个场面似曾相识，前世的她，如此平心静气地质问过他很多次。
他每一次都有合理的解释，可还是会有下一次。
她倒是想看看，他这一次怎么圆谎，难道还想重复前世那番说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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