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本性难移
唐沐瑶被接回侯府时，没有一个人笑脸相迎。
便是亲自把她接回府的陆祈年，一路上也没给过好脸色。
唐沐瑶心中悲痛，却不像以前那样矫揉造作，只时不时在他的余光中抚两下尚未显怀的肚子。
“子丰……”待来到霜华院，唐沐瑶才第一次亲昵地唤陆祈年。
换来的，却是他嫌弃的眼神：“于理不合，日后不可叫我表字。”
唐沐瑶脸色难看。
原以为怀着孩子回府，她能回到以前。
她强颜欢笑，温顺地点头：“我知道了，大爷。”
陆祈年的脸色更难看了：“我是二爷。”
唐沐瑶惊诧道：“为何？你一直养在侯府，一直都是大爷，于情于理，后回侯府的那个才应该是二爷才对。”
陆祈年深以为然，京城里不是只有武阳侯府出过孩子流落在外的事，其他府邸把人接回去，都是往后续齿的。
霜华院的丫鬟听了这话，扭头就禀报给了曲清如。
曲清如冷笑：“本性难移，她若是个本分的，也不会大着肚子回来了。”
心里有了数，曲清如便也没打算惯着唐沐瑶，故意让他们在外面候了半晌才出去。
唐沐瑶看到曲清如的第一眼，就难受地揪心。她在清露庵被折磨得面黄肌瘦，双手粗糙，可曲清如却养得越发妍丽妩媚了，尤其转眸间的风情，俨然是被男子滋润得十分餍足。
她强忍着酸楚，恭敬行礼。
曲清如待她行完礼，才客套道：“唐姨娘有了身孕，不必多礼。”
“多谢二奶奶慈悲，允婢妾回府安胎。”
曲清如看她把姿态摆得这么低，似笑非笑道：“侯府下人都不自称奴婢，你这般低声下气，被外人听了，还当我容不下你呢。”
陆祈年皱眉，不悦地看向唐沐瑶：“绾绾说得对，你别这样了。”
有了前车之鉴，他眼下也听得出来唐沐瑶有挑拨之嫌。
唐沐瑶惊出一层细汗，她彻底意识到，如今的陆祈年再也不是她能轻易拿捏的了。
“二爷打算让唐姨娘住在哪里？”
陆祈年沉吟道：“听雨楼吧。”
唐沐瑶知道听雨楼，不过是个很小的院子，连单独的小灶房都没有。
她到底没忍住，小声问道：“为何不能让我住原先的瑶光阁？”
曲清如睇了陆祈年一眼：“二爷没有告诉你，瑶光阁住着张姨娘吗？唐姨娘这是想和张姨娘住在一个院子里？”
按理确实可以这样安排，但偌大的侯府空置了不少院子，没必要如此。
唐沐瑶狠狠一颤，小腹似乎都惊得抽痛了下。
陆祈年特意为她改名的院子，特意为她布置的院子，竟然让别人住了？
陆祈年不悦地扭头看唐沐瑶：“又不是没地方给你住，为何要跟窈娘挤一起。”
“窈娘……”唐沐瑶傻眼。
青莲和海棠被送去清露庵那日，好像听她们提起过，不过清露庵的姑子们很不是东西，压根不让她们俩伺候她，而是另派了其他活计。
不过唐沐瑶很快回神，她在清露庵忍辱负重这么久，一朝回来，自然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她楚楚可怜地摸摸小腹，柔声道：“我自己贱命一条无所谓，只是怕腹中胎儿……回到熟悉的地方，胎象总能安稳些。二奶奶……”她祈求地看向曲清如。
陆祈年烦躁地看过去，瞥到唐沐瑶手里的动作，目光怔了怔。
他自己也是个庶子，和她肚子里这个有什么区别？
曲清如见状：“二爷拿主意吧。”
陆祈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等曲清如叫人去瑶光阁打理空置的西厢房候，他才回神，想到兔子般的张窈，他叹着气跟去了瑶光阁。
曲清如目送他们离开，朝连翘道：“给唐姨娘安排几个伶俐点的丫鬟，瑶光阁里若出现风吹草动，记得及时来禀报。”
唐沐瑶不是个安分的，张窈也是个芝麻馅儿汤圆，侯府日后怕是会很热闹……
瑶光阁，张窈看到院子里忽然多了不少忙忙碌碌的身影，便让丫鬟去问问情况。
少顷，丫鬟黑着脸回来了：“姨娘，据说清露庵的那位姨娘回来了，也要住进瑶光阁。”
张窈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唐姨娘？她都去了那里，怎得还能回来？”
“嗯，听说、说是……有喜了。”丫鬟声若蚊蝇。
张窈娇躯一颤，手里的帕子拧皱成团。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让丫鬟准备一份见面礼：“都是伺候二爷的，她是姐姐，我当敬着点儿的。”
“可明明姨娘也……”
张窈伸出手指，捂了她的嘴：“日后少说话，咱们院子里日后可是真的隔墙有耳了。”
丫鬟顿时严阵以待，不安地瞟瞟四周。
张窈却很快淡定下来，等丫鬟捧着一份精美的锦盒出来后，朝东厢房看了看。
陆祈年是陪着唐沐瑶一起进去的，彼时唐沐瑶似乎挽着他胳膊，很亲昵。
张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走吧，我去会会这位姐姐。”
主仆二人进去时，唐沐瑶正红着眼眶和陆祈年倾诉思念之情，陆祈年心不在焉地出着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张窈过来，他眼底划过一抹心虚。
张窈笑盈盈地朝唐沐瑶颔首：“这位便是唐姨娘吧，我入府时姐姐不在，一直未能见上姐姐一面。”
唐沐瑶揩了眼角泪光，起身回礼。
俩人都不约而同地悄悄打量对方，待看清楚张窈的脸后，唐沐瑶浅笑道：“我一瞧妹妹便觉得似曾相识呢，想是缘分使然。”
陆祈年心虚地瞄了瞄张窈的脸色，可不是似曾相识吗，她们俩除了脸型，眉眼和鼻梁都挺像。
张窈只当听不懂唐沐瑶的言外之意，让丫鬟奉上见面礼：“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欢迎姐姐归来，望姐姐不嫌。”
两位姨娘你来我往，并没有出现陆祈年担心的剑拔弩张。
但张窈回到正屋后，便伏到美人榻上狠狠哭了一场——只因为自己的脸与唐姨娘相像。
至于唐沐瑶，当晚虽然没什么动静，却在回府第五日见了红。
曲清如作为主母，听闻此事后，便亲自叫上府医去了瑶光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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