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辞寒夫妇抬眸一看，叫嚣之人是暮春斋的钱嬷嬷。
巧儿听到她的声音，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下。
曲清如把她拽到自己身后，巧儿很想护在主子前面，可双脚却不听使唤地杵在曲清如身后动弹不得。
陆辞寒上前一步，把曲清如挡在身后：“磕头认错？”
钱嬷嬷掀起三角眼，敷衍地行了个礼：“大爷回来得正好！”她隐晦地朝侯府门口瞥了一眼，伸手朝里面邀请。
陆辞寒会意，转身握住曲清如的手。
曲清如想挣脱，他投去安抚的一眼，捏捏她的手。
巧儿亦步亦趋地跟着。
钱嬷嬷支着耳朵，时不时回头警示巧儿一眼，一路上都不见她和大房通气，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没回归云苑，去的是暮春斋。
曲清如许久不曾踏足这里，一进院子便察觉到一片死气沉沉。
正诧异着，陆辞寒朝不远处的芭蕉指了指，本该绿油油的芭蕉叶竟然枯黄一片。
再看墙角几丛翠竹，也死了一小片。
她和陆辞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疑惑不解。
陆老夫人正坐在屋里，发出“哎哟哟”的闷哼，和院子里那些绿植一般，半死不活。
陆祈年穿着军营里的服饰，正亲手在给陆老夫人喂汤药，便是还未出小月子的唐沐瑶，都在老夫人身后为她捏肩按头。
看到曲清如，老夫人目光如炬：“你舍得回来了？”
不等曲清如说话，陆辞寒率先朝老夫人见了礼：“祖母若训，该训我，昨日是我把她带出去的，给她过生辰。”
不远处，比老夫人更加羸弱的江绾蔫巴在椅子里，听到这话，神色复杂地看看他，又失望地看向陆祈年。
昨日也是她生辰，没有一个人有所祝贺，江家更是没有只言片语。
陆老夫人气得直拍手边茶案：“她就是个祸水！当初跟人借银子不还，丢脸丢到侯府门口！我这些日子都不敢出门，都是她害的！”
“我身子不适，就在我的暮春斋待着，也没碍她什么事，她竟还要咒我！”
“你如此护着她，莫不是她做的事，你也参与了？”
陆辞寒：“孙儿不知祖母所说的是何事，但我信得过我家娘子，她做事自有分寸，若无意做错什么，我作为其夫君，理应帮她承担。”
“好好好！”陆老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朝钱嬷嬷看去。
钱嬷嬷会意，让小丫鬟把物件呈上来。
曲清如看清楚托盘里的东西后，立即用帕子捂了口鼻。
里面竟然装了一块木简，还有几只蛇头、鼠头等物，一看便是邪祟之物。
钱嬷嬷面无表情道：“大爷适才也看到了，暮春斋的芭蕉、翠竹等树相继枯死，老夫人也时常头疼乏力，迟迟不见好，前两日二爷孝顺，说可以请人过来驱驱邪……”
于是昨日老夫人便让人请了一位老道过来，做完法驱完邪，最后在枯死的翠竹和芭蕉下挖出了这些东西。
“邪气正是从归云苑传出来的，老夫人为了阖府的安危，差人搜过归云苑，最后在归云苑的西北角挖出这邪物。”
钱嬷嬷又叫小丫鬟呈上来一物，是个面目狰狞的木雕和一堆颜色诡异的泥土。
曲清如半眯起眸子：“你们竟趁着我们不在，擅自搜归云苑？”
莫说她如今是侯府的主母，即便不是，也不能这样被欺负上门，否则侯府日后哪里还有大房的立足之地？说搜就搜，没人把他们放在眼里的？
陆老夫人听到这话，头一个不高兴：“怎么，我的性命……侯府的荣衰重要，还是你归云苑的颜面重要？既然查出邪祟在归云苑里，自然要将这东西除掉。哼，你莫要狡辩，还不认错！跪下！”
陆辞寒扭头看了曲清如一眼，再次捏捏她的手以示安慰。
曲清如到嘴的讥讽，因为这个举动又咽了下去。
陆辞寒冷漠的视线落到陆老夫人脸上，陆老夫人立马头皮一紧。
陆辞寒这双眼和已经过世的老侯爷很像，尤其如此凛然肃杀之际，深不可测的眸子里似藏着万箭穿心的威慑力，不容置喙。
老侯爷在世时，陆老夫人最怕他动怒。
平日里再作再闹，老侯爷都紧着她，可一旦动了怒，她便是再哭天抢地都没用。
陆老夫人硬撑着威严，没什么底气道：“怎么？我还不能训诫孙媳妇了？”
“我娶她回来，是为了宠着的，不是为了让你们随意欺辱。祖母想训诫，可是有确凿的证据？若没有，那便是欺负弱小。”
一番话不卑不亢的，没有半点对长辈的孝敬可言。
“你你你……”陆老夫人气得手抖。
到底谁弱啊？
这大孙子莫不是想把她气死？
陆祈年当即冷哼：“大哥往常总教导我要孝敬长辈，这便是大哥的以身作则？没看老祖宗如今虚弱成这般？都是这邪祟害的！”
他的目光从狰狞的木雕上扫过，意有所指地看了曲清如一眼。
对上曲清如问心无愧的眼神，陆祈年的眼睛刺痛了下。
陆老夫人感动地拉住陆祈年，拍拍他的手。
到底是打小被她宠到大的孙儿，知道关心她，不像陆祈年，哎，到底不是在她膝下养大的，养不熟呀！
陆辞寒侧眸看去：“二弟可有证据？”
陆祈年不敢跟他对视，陆辞寒总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每次对视，陆祈年都是先败下阵的那一个。
陆祈年垂眸：“自然是有的。”
陆辞寒和曲清如对视一眼，心头沉甸甸的，看今日这一出，俨然是筹谋已久，想趁着他们不在侯府的时候，坐实大房的罪责。
这时，钱嬷嬷转身离开，不多时，亲手端来个托盘，上面盖了一块褐色绢布：“归云苑是我带着人搜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大奶奶屋里搜出来的，不知大奶奶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钱嬷嬷掀开绢布，露出托盘里的物什。
曲清如凝眸一看，是一只雕到一半的木雕，和此前面目狰狞的邪祟木雕如出一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意在我屋里放个木雕，便打算定我的罪了？”曲清如丝毫不惧，挑眉看向唐沐瑶和陆祈年。
唐沐瑶一直偷偷关注着曲清如的举动，见她径直朝自己看来，不禁蹙了下眉。
曲清如正要说话，一个小丫鬟神色慌张地进来禀话：“老夫人，不好了，官府来人了，说是有人报了官。”
陆老夫人大惊：“什么？这种事怎可报官，传出去如何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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