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天机
方丈曾经在周边地区讲经说法,陆辞寒认识他是护国寺的方丈,早就刻意结交之。
方丈见陆辞寒有慧根,很是愿意跟他讲经。
一天夜里,方丈不知什么缘故做了一场梦,等醒过来再见到陆辞寒时便开始神色不对了。佛法讲究随缘,方丈见总是能遇到陆辞寒,到底是跟他交了心。
一来二去,方丈发现自己梦里窥得的乃陆辞寒之命运。
在他窥得的天机中,陆辞寒今生原本是不该和他心中挚爱相知相守的,既然违背天意,那他就要损一些命数。譬如武阳侯对他动杀机那次,譬如汐州城的九死一生,又譬如迷魂散在竺兰香的加持下,变强的毒性。
陆辞寒把这些事情一一道来,方丈不无感慨。
在方丈眼里,这些都是老天要收走陆辞寒性命的劫数,他一一渡劫而来,便是表明他命不该绝。
方丈昨晚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情景恍惚不清,前面繁华三千,身后一片黑暗,可陆辞寒却转身背道而驰。
方丈叹气:“施主怕是还会有一个大劫难,倘若能度过此劫,日后当会鹏程万里。”
陆辞寒挑眉:“看来我父亲在护国寺确实好好祈福了,多谢方丈操心。”
“阿弥陀佛,老衲为施主诵经。”方丈不再多说,捻起手里的佛珠低声诵经,亲自为其祈福。
他隐隐窥得的天机中,此人影响着大梵朝的运数,虽不可说,但他却可做点力所能及之事。
陆辞寒听他诵完经,感念一番后又请方丈为一个玉镯开了光,再贴身收藏,这才转身回武阳侯居住的禅房探视。
禅房里,长公主的脸色极其难看。
陆辞寒怕她痛症复发,出声叫长公主一起出去用斋饭。
斋饭还没吃完,陆老夫人又颐指气使地让长公主亲自给武阳侯喂饭,气得长公主翻了好几个白眼。
回武阳侯府的路上,陆辞寒和长公主同乘了一辆马车。
陆辞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良久,主动问道:“母亲今日觉得如何?身子可有不适?”
长公主闭目养神着:“倘若你祖母再如此闹腾我几日,我怕是活不长了。寒哥儿可希望我将你父亲救回侯府?”
她说着睁开眼,看向陆辞寒。
陆辞寒没有回答,顾左右而言他:“母亲一辈子被婆母欺压,个中滋味最为清楚。我原以为母亲定然是个开明讲理的好婆母。”
长公主皱眉:“你这是何意?”
陆辞寒浅笑望着她:“母亲近来为何不喜骄骄?”
长公主眼神一闪,没好意思跟他对视。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那他今日这一出……
长公主恍然大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痛心疾首地抬眸看过去:“你今日让我跟你祖母一起去看望你父亲,是故意为之?”
陆辞寒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你们长久没有见过父亲了,父亲又染了恙,理应来探视一下。”
长公主苦涩地笑笑:“你说得对。”
“祖母心疼起父亲来,便将母亲当作下人使唤,从不在意母亲的感受。儿子看了很是心疼,但碍于祖母是长辈,不可忤逆。此事的源头在祖母,在父亲,倘若祖母能将母亲当作亲生儿女一样呵护,倘若父亲能像维护自己一样维护母亲,母亲也不至于受这么多年的气。我问过楚大夫,母亲的痛症便是气出来的。”
长公主鼻子一酸,铁打的人儿这一刻也忽然红了眼:“你说得对。”
她早就责怪过陆恪不护着她,更怨怼陆老夫人从不善待于她。
“哎,自打骄骄为了给我生个儿子险些丧命后,我便经常做噩梦,不是梦到她再次难产,便是梦到她也得了母亲这样的痛症。梦里醒来,我魂都没了。我暗暗发誓,日后绝对不能让骄骄受气,我想母亲受过被婆母欺压的苦,日后不会欺压骄骄,定会理解我宠爱她的缘由。”
长公主被这一番言传身教堵得无话可说。
她这段时日确实对骄骄不够好,可原因还不是她不检点?
这种话不能当着陆辞寒的面说,她不傻。
陆辞寒道:“昨晚我逼问了许久,骄骄才肯告诉我,她说母亲同意让嘉宁公主进府做平妻了?”
长公主别过脸,没看他:“还不是因为你说过日后不让骄骄再生孩子的话?你是侯府嫡长子,子嗣如此单薄如何了得?”
“母亲难道愿意看到几个孩子明争暗斗?世子之位只有一个,日后若有人挑拨,孩子多了定会手足相残。”
“怎么可能?有我在一日,便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况且你也是个好父亲,自然会教好他们!”
陆辞寒哂笑:“母亲当初把二弟当亲生儿子抚养时,也没料到他长大后会如此纨绔吧?他想要我的命时,何尝不是手足相残?母亲又能奈他何?”
长公主被怼得哑口无言。
行吧,她说什么,他都有理有节地辩驳,她说不过他。
“骄骄是我的妻,您是我母亲,儿子不愿意看到您仇视骄骄。我不知母亲对骄骄为何转变了态度,我只想告诉母亲,我这一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妻,不会纳妾,不会要通房,平妻更是绝对不可能娶。”陆辞寒斩钉截铁地说出这番话,完全不管长公主的眼里有多痛惜。
她的儿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若是多生几个孩子该多好!
她原本想着娶平妻只是一个开端,只要有了这样一个开始,日后再让他纳两个妾也不是难事。她不管陆辞寒日后宠谁,她只想为侯府多造几个子孙。
眼下看他如此信誓旦旦,长公主知道这个愿望落了空,说不失望是假的。
人的贪婪就像束缚在大树身上的藤条,放任生长,藤条会长得肆无忌惮,包裹住树身,让人再也看不清它本来的面目。
如今陆辞寒一番话,相当于拦腰砍断了这些满条。
长公主的本心露出来一些。
她长叹一声:“我明白了,枉你处心积虑让我重新体验了一把被婆母欺压的滋味儿,日后我不会为难骄骄便是。况且我这段时日也没有为难她,你别再瞎操心了。我心里明白着呢,骄骄跟我才是一家子,嘉宁公主是皇家的,你没点头,我自然不会做什么。”
藤条的根尚在,只是暂时不会继续生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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