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破局处
每一个王朝，都有属于其自己的朝野传说。
必有一个地方，是让天下官员、百姓谈之色变的。
在大秦，那个地方名叫黑冰台；在刘汉王朝，他们叫做绣衣使者；在李唐天下，人们称其为内卫府。
而在当今大宋，便是这六扇门直属的铁血大牢。
铁血大牢建于京郊，与六扇门衙门直接以暗道相连。
守备极为严密，牢门外不到百步，便是禁军掌控的南城兵马司。
而铁血大牢内，只设百间牢房，所关押者，俱是恶贯满盈或是不便处理的特殊罪犯。
每间牢房，都是工匠在暗峡绝壁上开凿石方，打造而成，自成天险。
十步一暗阔，百步一杀机。若是不得其中奥秘，任你是功法高绝，也绝无从中逃出可能。
……
看着厚重的铁甲扣在自己身上，无情却并未做何反应。双眼微闭，双手紧紧抓住两侧缚住手臂的铁链，竭力维持脊背的挺直。
牢房外，姬瑶花等人俱在此处。
正当她手下女捕快，想上前像对付诸葛正我一般，将封穴铁针刺入无情体内时。
忽听得林轩说道：“姬捕头，无情身体本就不便，如今又被缚在铁甲之下，怕是用不到这封穴之术了吧。”
正想上前的女捕快站在原地，看着姬瑶花，一脸不知所措。
却见姬瑶花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林大哥，我知道，你不愿怀疑盛姑娘。但她亲手杀死西门公这是大家亲眼所见的。”
“以防万一，这封穴针，还是打了吧。”说罢，却是难得强势一回。
未等林轩做出回答，便挥了挥手。一旁等候多时的女捕快，见状也是毫不迟疑。
拿起铁针，从扣在无情身上铁甲的孔洞中，直接刺入。
铁针前端极细，但及至后段却陡然变粗。刺入武者穴位，若是不能尽快取出，则对以后得罪武学进境伤害极大。
而被刺入封穴针的无情，即使冷汗已经簌簌掉落，也并未睁开禁闭的眼睛。
握住铁链的双手上青筋暴起，一见便知在忍受极大痛苦。
一旁的林轩不愿再见如此景象，索性直接转身走出屋外。
面对着眼前漆黑的铁血深渊，林轩闭上双眼，努力不去听屋内那隐约传来的吸气声。
过得半晌，听到身后众人的脚步声，林轩方才慢慢睁开眼睛。
低声说道：“既已如此，还请姬捕头能尽早破案，林某人就不叨扰了。今后若无大事，我就不出这铁血大牢。”
说着，抬头看向姬瑶花，接道：“也叫姬捕头放心，有林某人在，这铁血大牢，绝不会有宵小造次。”
说罢，又向牢门口走去，不再回头。
身后的徐峰见此，便说道：“既然林捕头在此，我等便可放心。姬捕头，当务之急还是找齐证据，方可破案。”
无奈地叹息一声，也不知叹地究竟是无情还是林轩。听到徐峰所说，姬瑶花也是点了点头，随后便率众人离去。
众人细密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铁血大牢幽深的深渊中。
看着低着头不肯说话的无情，林轩柔声说道：“崖余，那被你所杀的西门公，可就是那十二凶徒中人？”
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似是在思索何事一般，无情久久才开口说道：“我现在不知道，改怎么面对世叔。”
听得无情开口说话，林轩才稍稍放心，说道：“怎么，怨他骗你？”
“之前，他告诉我，灭我盛家的十二凶徒已被他尽数击杀。可今日那个西门公，就是十二凶徒之一。”
“再加上之前的欧阳大，我不知道他到底骗了我多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相信他。”
说着，无情心绪翻动，体内真气也加速流转。可因身上的封穴针之由，所有的内力俱被阻滞于周身各处大穴。
“啊。”内力迟滞的巨大疼痛，使得无情发出低声呻吟。
眼见情况不对，林轩急忙说道：“崖余，平和内力，稳定情绪。不然这封穴针会毁了你一身功夫的。你不想亲手报仇了吗！”
同时，也将右掌按在石壁上。源源不断地向屋中通入内力，将无情身上各处封穴针略微松动。
而屋中，被林轩一声大喝惊醒的无情，也从暴怒中恢复。逐渐压制体内已有乱像的脉象。
如此折腾了近一刻钟，林轩才将手掌撤回，长舒了一口气。
说道：“这封穴针看上去虽不起眼，可若被施之人强行运气，只会加重自身伤势。这么多年来，不知毁掉了多少高手。”
“至于诸葛先生之事，尚有许多你不知晓之处。但相信我，无论如何，诸葛先生是不会害你的。”
听到林轩的劝解，无情却是抬头看向门外的他，说道：“你……怎样了。”
林轩略微呆楞，才想起来，经过他昨日那番惊世骇俗的演技，众人都是已经接受了柳岸已死的情况。
可此刻被骤然提起，想让他迅速找回昨日的状态，还真是颇有难度。
过得片刻，也没法聚起如昨日一般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情感。
只得压低嗓音，说道：“人间离合悲欢，自有天定。从老柳当初放捕快那天，就该想到如今境遇。我自然是看的开。”
本是随口胡诌之话，但落在无情耳中。方才的停顿与此刻的故作轻松，无不是极度伤悲之兆。
待他说完，感觉到无情那颇有母性萦绕的目光，不禁暗自打了个寒颤。
反差萌是很好，可一下把人从少女变成少妇也是有点……
在为自己的演技暗自感叹后，二人也难得陷入了相对无言的情况。
索性便各自思索自己的事，林轩也是找了一处平整之地，打坐恢复着两日来消耗颇大的内力。
毕竟暗地里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安云山，林轩可不敢有丝毫大意。
……
另一边，天色昏暗后，今日来发生众多事情的盛家老宅，又出现了几支闪烁的火把。
一块墓碑前，神侯府众人仔细地查看着。
抚摸着眼前深陷的坑洞，追命说道：“你们觉得，捕神和诸葛正我，谁的武功高。”
一旁的冷血不大自然的说道：“应该差不多。”
追命听后，却是笑着摇头道：“诸葛正我怕是要略胜捕神一分吧。”
旁边打着火把的铁手听后，也是皱眉看向碑上的伤痕，说道：“可如此情况，这天罡五雷第一枪，竟然打空了。而后捕神明明已经被打倒在地，又为何要用天罡五雷杀人？岂不是多此一举。”
“天罡五雷是他最拿手武器，用之杀人又有何疑点。”虽只被捕神带回三年。
但同初识不久的诸葛正我相比，冷血心中自然是更亲近捕神。因此，在捕神“死后”，他也是毫不犹豫的认定了诸葛正我的嫌疑。
却见追命无奈地摊手，对冷血说道：“你心里早就认定了他是凶手，不愿意去想别的可能，怎么破案？”
冷血正要反驳，互听一旁探查的玲儿声音响起。
“你们快来看，这有剑伤。”
追命铁手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向玲儿处赶去。
而一旁的冷血同样跟了上去。
来到另一处墓碑前，指着眼前窄小修长的石痕。玲儿说道：“你们看，这处应该是剑伤吧。”
铁手用手丈量了一下痕迹大小，说道：“绝不可能是刀印，捕神所用金刀厚重威猛，不会留下穿刺伤的。”
“而诸葛先生，从来不用刀。”身后的追命摸着下巴，看向了一旁的冷血。
之前还十分确信诸葛正我凶手身份的冷血，也不禁仔细思索其中关节。
看着陷入沉默的冷血，铁手语气凝重地说道：“诸葛先生于我有大恩，如今他身陷囹圄。无情是我一手带大的妹妹，如今也在铁血大牢内受难。”
“不管你们做何选择，我铁游夏，绝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说罢，正要离开。忽然，一双手搭上了他肩膀，回头一看，却是追命。
动了动嘴上的胡子，追命挑眉道：“我崔略商追债十余年，幸得诸葛先生赏识，才入神侯府。如今先生蒙冤，我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说罢，还看了看一旁的冷血。
感受到二人的目光，冷血也未抬头，低声说道：“我只想还捕神一个真相。”
见众人又是协同一心，玲儿的脸上也露出了浅笑，四分五裂的神侯府，终于再度聚齐。
随后众人也是齐回神侯府，另做打算，筹谋营救诸葛正我与无情二人。
……
经过一夜的修养，林轩体内的真气也回了个七七八八。
之前给捕神不分日夜的渡气冲穴，后来又为了保护无情的脉络，而将大量内力散入牢房中。
绕是以林轩门派，素来内力雄厚也颇有些撑不住。
如今难得一夜相安无事，林轩也就抓紧时间，将自身调节到能迎战安云山的状态。
“一个半宗师的高手，还真是难办。”
若是安世耿之前所说不假，那经过林轩多日推演。安云山怕是已达到一流高手的壁垒，即将突破。
但他也不清楚，那个老头子会不会因为儿子的死而突生变化。
想不出来索性也不再想，透过精钢筑成的铁门栅栏，林轩看向屋内的无情。
悲怒过后恢复冷静的无情，经过了一夜，此刻正低着头歇息着。
看着如同婴儿一般无助的无情，林轩久久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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