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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32章


早在沈安前脚刚踏入定国公府时,  就有暗探快马加鞭将消息递到了在宫中忙碌的陆熠手上。

        皇宫事务繁忙,萧凉惯会将大小奏折推给他处理,陆熠心中又因为顾霖的冷淡生着气,  是以就在宫中一连住了好几天。

        听闻暗探来报沈安登门,终究是忍不住,一骑快马飞回了定国公府。

        万万没想到,  还是被他们见上了面。

        陆熠心情正郁结,冷冷瞟一眼面无波澜的沈安,  嘲讽道:“本世子倒不知,沈大人这么喜欢定国公府的澜沧院,  三天两头地往这儿跑,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藏着什么珍稀宝物。”

        沈安不卑不亢,  温润回笑:“世子说笑了,  听闻老国公身体抱恙,家父命我前来探望。又想起前几日丢失的香囊,  猜想可能落在了澜沧院,  便来寻一寻,  没想到澜沧院守卫森严,  倒是我唐突了。”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了那只藏青色绣工精美的香囊,珍重地系到了腰间。

        陆熠视线落到了那只香囊上,  眸中闪过几分异样,  而后寒沁沁地挪回到对方的脸上:“哦,既然寻到了,沈大人可以走了。”

        四目相触,  似有刀光剑影。

        终是沈安后退一步,  拱手道:“世子公务繁忙,  我便不打扰可,这就离去。”

        说完,他又望了眼对方身后未完全关上的漆红院门,缓步离开。

        陆熠眯起眼,面上浮起凌冽戾气,朝身后问:“刚才他们说了什么?”

        守门的隐卫立马上前,将顾霖与沈安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主子听,陆熠反复咂摸几遍,并没有觉得不妥,剑眉稍舒,拂袖进了院内。

        卵石铺就得小路上堆满积雪,男人锦靴踩在上头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虽然是白日,正屋内也燃着烛火,隐隐约约见到里头人影幢幢,应当是顾霖在窗边与婢女说话。

        想到她正怀着自己的骨血,陆熠心中一片柔软,积压在他心头好几日的窒闷与愤怒顿时消散去不少,他加快脚步,推门入内。

        顾霖果然躺在软榻上喝茶,面上有些沉郁,旁边的灵月也是愁眉不展,正附在主子耳边说着什么,见到他进内,脸色陡然一变,止住了话头。

        “奴婢见过世子爷。”灵月低头,恭恭敬敬地行礼。

        陆熠“嗯”了声,不动声色地撩袍坐到了顾霖的对面,就着小姑娘未的茶盏喝了一口,语气柔和:“最近几日宫中事务颇多,你身子如何?”

        顾霖看了眼仍旧没缓过神的灵月,怕露出马脚,命她下去休息,才转过脸,垂目淡淡道:“很好。”

        陆熠被她冷淡的态度一噎,心里那股子窒闷又冒上来,说出口的话就带着阴阳怪气:“刚才在院门口,你跟沈安话这么多,还关心人家雪地路滑,跟我怎么就两个字?”

        小姑娘一顿,抬起那双雾蒙蒙的杏眸,似不解:“我正好捡到沈大人丢失的香囊,听到动静就开门完璧归赵,顺便寒暄几句也不可吗?”

        见到男人被噎得一时憋闷,她心中畅快,又道:“世子拿父亲的把柄威胁我,我自然谨小慎微,不敢多说一个字的。”

        陆熠气极,又顾虑着她如今胎象不稳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好硬生生将那股怒火忍下。他拉过顾霖的手,将人整个带进怀里,下颌靠在小姑娘柔软乌黑的发顶:“怕什么,你只要乖乖留在澜沧院里,离那个沈安远远的,我就永远不会将把柄交出去。”

        为了这份顾宰辅勾结外敌的证据,他调集几乎所有隐卫暗中搜查,花了一年时间才得成。当初犹豫良久,终究留了一手没对顾氏赶尽杀绝,现在看来,这一步简直走得好极了。

        有了这份证据,顾霖就永远不敢离开澜沧院,也不敢离开他。

        顾霖不知道他为何对沈安耿耿于怀,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直淡淡的,垂头不语。

        男人以为她终究臣服,放弃了挣扎,更加紧地搂住怀里的人儿,闻着她软软的身子上散发着的清透甜香,觉得这几日的奔波劳累都慢慢散去。

        他抱得紧,顾霖有些不舒服,略微挣扎想要离开这个让人憋闷的怀抱,陆熠却执意不放,嗓音中带上不悦:“顾霖,你与从前为何不一样了?”

        从前小姑娘日日盼着他能留宿寒月院,能与他尝一尝夫妻敦伦,故意偶遇,装作崴脚惹他怜悯疼爱的事也时有发生。那时他从未在意过,也从未兑现过她的希冀。

        可是现在,别说与她床榻尽欢,他连抱一抱她也要遭到抗拒。

        这是为何?

        这话在陆熠心底徘徊不绝,已经成了心魔,如今终于问出了口。

        他又想起离开澜沧院那晚,孙洛说的那件假山私会之事。顾霖从小受到极好的教养,性子虽然跳脱自由,但是他相信她却绝对不会做出格之事。

        可她冒着风险偷跑出去与沈安私下见面,是为什么?难不成是念在幼时友谊叙旧吗?

        他不信。

        孤男寡女,假山相会,顾霖的心思他没看透,但沈安心里在盘算什么,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想要等顾霖离开定国公府,再将人娶回家?他做梦!

        陆熠思绪飘忽,眉宇间寒霜遍布,手中也不觉用力,直到怀中的姑娘低低痛呼出声,他才猛然回过神,去看小姑娘被捏疼的手。

        肤若凝脂的手腕上留着一道嫣红色的暗痕,正是拜他所赐。

        顾霖抿着唇不吭声,倔强地转过头,避开了男人灼热的视线。

        陆熠替她揉揉手:“疼吗?”

        小姑娘没回头,也没吱声。

        他心底那股子戾气又蹭蹭蹭冒了上来,他将那份证据拿出,是为了让她做哑巴的吗?

        可那磅礴怒气在视线触到她手腕上戴得好好的紫玉灵镯时,一下子又被压了下去。

        紫玉灵镯还在,他们二人的牵绊就永远不会停止,顾霖就算现在心里别扭,还不是得乖乖留在他身边?

        无妨,来日方长,只要将人锁在澜沧院,沈安能翻出什么水花?

        想通了这点,陆熠心中松了口气,又捏了捏顾霖轻微红肿的手腕,耐着性子:“我还有事要赶回宫中,你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说罢,他松开小姑娘的身子,起身往外离去。

        此次出宫其实是他贸然为之,听闻沈安又登门,他整个人疯了一般往回赶,现在人已走,顾霖也无异样,萧凉还带着一众大臣等着他回去,朝堂重事,到底怠慢不得。

        陆熠脚步不停,快步往外赶。

        行至府门口,男人突然顿住步子,瞥了眼守卫:“若沈府再有人登门,一律闭门谢客。”

        守卫被主子寒沁沁的目光看得直发毛,冷汗就下来了:“是,属下遵命!”

        陆熠不再多言,快步下阶,策马飞奔。

        耳边凌冽寒风呼呼而过,他扬鞭重重甩在马后,马儿吃痛,撒开四蹄嘶鸣几声,冲了出去。

        陆熠极享受这种快到极致的刺、激,就像是在朝堂只手遮天,翻起云涌,天下所有尽在自己掌中。

        ──

        陆熠前脚刚走,灵月后脚就进了屋子。她脸色不太好,慌慌张张地跑到主子面前:“姑娘,这可怎么办好,沈大人的小厮说得明明白白,我们送过去的‘安规’药量不够啊!”

        顾霖也是愁眉不展,心里却是疑窦丛生,照理说那份药是自己积攒了好几日的量,怎么会不够呢?

        难道母亲的风寒之症已经这么严重了?

        她着急地攥紧膝上的裙衫,愁眉紧锁。

        灵月继续道:“要不咱们再多积攒一些药量?只是小厮说夫人病情更加严重了,不知道能否等……”

        说到一半,灵月抬头看看主子灰败的神色,捂住了嘴。

        顾霖也是方寸大乱,眼下澜沧院里守卫森严,药院里的草药都是记录在案,就算她能找借口多拿几份,迟早会暴露。

        母亲需要的药量太大了!

        她着急地来回踱步,脑中思绪纷乱,忽然,她脚步一停──

        既然母亲是因为风寒之症严重才需要那么多药量,那么自己也风寒加重呢?

        李名医是不是也会加重药量?

        顾霖立刻觉得这法子可行,她担心灵月知道自己的打算会因心疼阻止,也怕她多嘴告诉沈安或者灵樱而导致计划难以实施,便只是回身安慰道:“无妨,总会有法子,你先将这次草药中的‘安规’挑拣出来,我们从长计议。”

        灵月点点头,拿着几包草药打开,坐在圆凳上开始翻捡,翻到一半,她想起了甚么,从衣袖中拿出了枚粉蕊桃花簪递到主子面前。

        顾霖抬眸见到那簪子,做工精巧、蕊瓣细腻,蹙眉问:“哪儿来的?”

        粉蕊簪是暮云阁所出,价值不菲,灵月根本没有财力也没有机会购得。

        果然,灵月支支吾吾半天,嗫嚅道:“是沈大人身边的小厮给的,说是定国公府里人多眼杂,大人不好直接送给小姐,就让奴婢代为转交。”

        “灵月!”顾霖一下子沉下脸,声音带怒。

        灵月知道这做得事不妥,慌忙跪下:“姑娘,奴婢知错了,可是奴婢看沈大人与姑娘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沈大人又明显对姑娘您有情,姑娘在这定国公府里过得不如意,日后另选良胥也是可以的啊!”

        顾霖将心头的恼怒压下去,将桃花簪塞回灵月手中:“沈安的确与我幼时长大,可我们只是玩伴之谊,并无男女私情。而且,陆熠控制欲极强,已经对沈安多有敌视,你再将这桃花簪送到我面前,如果被他查出点什么,可想过后果?”

        灵月脸色一白,还是嘴硬道:“可这簪子除了沈大人和他身边的小厮,就只有姑娘与奴婢知道,我们守口如瓶,陆世子又怎么查得出来?”

        “灵月,你太小看陆熠了,他既然能短短十年就将显出颓势的定国公府重新推回政,坛,扳倒缔结几十年的世族联盟,又岂是寻常人?他的心机城府,你看得透吗?”顾霖叹气,想起这个冷厉杀伐的男人,她心头就发怵,“更何况,你今日说已与沈安谈妥,让我假意用香囊相赠遮人耳目,可你明明知道,互通消息只需你与他身边的小厮私下见面即可,为何要一力推我出去与沈安见面?”

        灵月被说中心中盘算,愧疚难当地垂下脑袋:“姑娘,对不起。”

        顾霖拉起她,让灵月坐在自己身侧,道:“我赠他香囊是为了保全圆谎,他却反过来赠我桃花簪,这要是传出去就是男女私相授受,沈安还要娶妻生子,前途不可估量,不可耽误了他。”

        “姑娘,奴婢明白了。”灵月咬唇,眼里闪着泪花,对自家主子心疼不已。

        这么好的沈大人,为何就偏偏错过了呢!

        “明白就好,以后不要再犯,我与沈安并无可能。”顾霖拍拍她的手,让其将桃花簪收好,“收起来,等下次那小厮再登门取药,你亲自送还给人家。”

        “是,姑娘。”灵月接过簪子依旧藏在袖中,心里头酸酸的,难受得很。

        她的姑娘总是这样,什么都为别人打算好了,可到头来却委屈了自己。

        顾霖望着灵月慢吞吞回了桌前挑拣药材,托腮沉思。

        她不是没看出沈安眼中的情愫,可她不能也不会去挑破,一来自己已心如死灰,无意男女之情,再者,她是罪臣之女,爹爹又有灭门把柄握在陆熠手里,而沈安有沈伯伯保驾护航,前途大好,她又怎么能如此自私去拖累这样一个好人?

        正屋内地龙暖意融融,照得她的面颊粉蕊似花,雕花窗并未完全关紧,透过窗缝,阵阵寒风刮入,吹在身上激起战栗。

        顾霖心中思忖着自己最近恰巧身子虚软,如果再在屋外吹够了寒风,风寒之症就能如愿加重了。

        想到这里,她装作沉闷无聊的样子,对灵月道:“屋子里闷得很,我出去散散心。”

        灵月赶紧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要跟:“姑娘,奴婢伺候您一起去。”

        顾霖摇头,指指桌上的草药:“草药还未挑拣好,得尽快,否则被其他人看见,又会惹人猜疑。”

        说罢,她穿上软榻上的大氅,快步走出了正屋。

        院子里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带着寒风,在空中呼啸打转。顾霖谨慎地往四周看了看,除了守在院门和书房门口的隐卫,并无其他下人出现。

        她心中一定,脚下转了个圈就往后头的小花园走。

        小花园久未有人来,数九寒冬也不用打理花枝,雪就比正院中的还要深、还要多。顾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顾不得身上的寒冷,一咬牙,就脱下了罩在身上的大氅。

        寒风刺骨,瞬间扑在她瘦弱纤细的身上,她忍不住浑身瑟缩战栗起来,原本温润嫣红的唇也渐渐变得乌紫。

        她有些受不住,甚至想捡起地上的大氅,将身上的寒冷驱走,可一想到母亲尚在重病极需“安规”,她紧咬着唇瓣,甚至张开双手,去感受寒风穿透身体的凌冽。

        “咳咳咳”顾霖抑制不住开始咳嗽,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痒腻又在胸口反复,头疼欲裂。

        就在她咬着牙暗劝自己再忍耐一会儿,忽然,身上一暖,落在地上的大氅又重新罩到她身上。

        顾霖一愣,飞快看过去──

        林建低头垂手恭恭敬敬地立在几尺外,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世子离开前吩咐属下护好夫人,夫人风寒未痊愈,千万保重身子,不可再受风寒。”

        听到“陆熠”二字,顾霖的眉心深深蹙起,不耐道:“我自己身体如何心里有数,不用他命人盯着,让开!”

        陆熠真是阴魂不散,人已经去皇宫赴命,还要留下无数的眼线看着她!名义上称保护,其实跟监视有什么区别?

        她是个物件吗?

        林建好似没听到斥责一般,无视顾霖怒火,又道:“夫人,世子心中是关心爱护您的。”

        顾霖笑了,笑中积蓄着满满的讽刺:“关心爱护?那多谢他了。”

        那次为了救顾氏族人死罪,她被迫献身求欢,在冰冷坚硬的桌案上痛的不止是身子,还有那颗破碎枯寂的心。

        还有那夜他在书房里拿父亲的把柄威胁她的一幕幕记忆犹新,这样的人,竟然会爱护她?

        她当初有多热切地想要靠近他爱他,现在就有多想逃离他厌恶他。

        林建从始至终面无表情,也没有抬头,仿佛根本就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他执剑立在雪地里,就像一座雕像:“夫人,此处天寒地冻,请回。”

        顾霖敛去眼底的情绪,自知有林建在,自己的打算必定落空,也没再多留,转身回了正屋。

        林建见她回去,远远的一路护着,亲眼看着人进了内室,才又闪身隐入了茫茫大雪中。

        顾霖“砰”的一声关上门,扔了身上的大氅,一脸凝重。

        圆桌上空空如也,灵月也不知去向,应当是去处理剩下的草药了。

        她卸下面上的平静,浓浓的忧虑就爬了上来。

        隔着雕花窗缝,寒风呼啸,屋檐上坠下一根根透明的冰棱子,看着就让人觉得冷意森森。

        顾霖托着腮靠在榻几上沉思,视线撩过窗外,忽的顿住,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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