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你看这张卷子它及格不及格(70)
第697章:你看这张卷子它及格不及格(70)
雪虐风饕,包举各方,衬得天地落拓。
他踽踽独行于风雪之中。
闽修则脸色青白,脚步拖得有些沉重,可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动作被天拉得极慢,可还是这么慢慢吞吞地走到了姜初家门口。
姜初急急忙忙地从家出来,想要去把外面的扫帚收回来,看到门口站着的闽修则吓了一跳,看到他的浑身风雪与脸色,吓得大惊失色,连忙上去问:“小…小闽?你怎么成这样了?来来来!先进屋子里!”
“宋…老师……”他迟迟地开口,口音因为长期的闭塞与冷冻变得扭曲奇怪。
他已经不敢喊出那一句宋执梳了。
“啊?”姜初大声地疑问:“小宋姑娘不是不做老师了吗跟着弟弟去京都了吗?刚刚才坐车朝着小公园那里走了啊?小闽,你特地来找小宋的吗?哎呀先别说这个……你先进来!”
一大早
坐车
走了
他如同牙牙学语地重复着,眼中迷茫更甚。
他听不懂什么意思了
闽修则退后了一步,身体摇摇欲坠,手上的血液凝固在笼子上,风一吹就是极致的冰寒与沉痛,他僵硬的手却越握越紧。
他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下,说了声“谢谢”。
她教给了他很多。
他会的。
他终于没绕远路,直截往左拐,被冰雪轻易地覆盖了背影。
回到“家”,他像往常一样,烧了大桶热水,浸泡在其中。
伤口疼得蛰人,更不用提血肉模糊的双手,可他眉睫之间凝结的冰山却纹丝不动。
等到全身知觉恢复,他便又哗然起身,一股脑地套上了最厚的衣服。
他要找她
如果她还在这里的话
可怜吧啦的小兔子又被拎了起来,盖上了比方才还厚的羽绒服,里面也被放上了棉花。
外面的风雪渐缓,却仍然是泼天的趋势。外面有小孩儿欢天喜地地出来,与他横画出了分明的银河。
银装素裹,闽修则步履匆忙地到了小公园。
有零零散散的小孩子拉着家长的手玩雪,不远处的小池塘飘着块块冰雪,与周围别无二致,都是通白的软亮。
闽修则的瞳孔颤抖,慌不择路地到处寻找剪剪倩影。
他甚至有些晕头转向,蓦然,不远处爆发出妇女慌乱的尖叫:“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儿子!!”
他微沉的目光望过去,便看见一个妈妈嘶声裂肺地趴在池塘边哭喊,声声祈求,身边是脚滑出得印子。池塘里扬起不小不大的水花,隐隐有小孩子惊恐地叫喊。
人迅速聚了过来,却都迟迟未见人下去。
如今水寒入骨,这池塘小,却挺深,都是带孩子出来玩的,有家庭也有生计,大多数都是一样的妇女或老人,没人敢下去。
妇女快要疯了,自己就要跳进去,被慌乱地拦了下来,只能撕着嗓子焦急地大哭。众人跟着手忙脚乱的时候,溘然扑开了极大的冰雪花。
妇女如同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泪眼婆娑地大喊:“救我儿子!!救我儿子!!”
池水混杂着冰雪盖了他满身沉重,闽修则身如浮萍,却又压了千钧重负,池水冰寒刺骨,灌满了本就略沉的毛衣。
他的脑袋终于开始昏沉,可闽修则一把背过已然昏厥的小男孩,开始返路。
说起来,他与冬天已经是老对手了。
这些对他来说已然不算是疼痛,可身体总是支撑不住。
他就像在拿命开玩笑一般作践自己的身体。
如果再不去找宋执梳,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他想转身就走,他也绝对做得到。
他本身就缺乏同理心缺乏得厉害。
可是他找到了有什么用呢
他转身脱下棉服跃入了池塘
死在这片湖水
死在众人如泣如诉的赞美
死在她对他,蓝田玉烟般的期待
岸边开始模糊界限,闽修则眼皮沉重,脑子已经瘫成一塌糊涂,背上的重量压得他喘不过去。
生死一线,他小时候可经历得多如牛毛,不谈也罢
这种熟悉的将要亡在时间里的溺毙感,他在太多个冬天里体验过,如此,在现在,也是处变不惊。可他
突然想哭
不远的岸的惊叫此起彼伏,甚至有妇女尝试着在浅岸焦急地要来拉他。
他们想救他
但他,不太想上去
他这么想着,想要直接把背后的孩子推过去,之后,安静地沉迷。
可他混沌压抑的眸子忽滞,岸边忽然出现的裙摆飘摇进他的眸眼。
好……熟悉的裙摆
他突然蓄起力
湿淋淋的躯体一被拉上岸,便又被雪生刮成冰。
周围嘈嘈杂杂,救护车声交合着大大小小的吵嚷,闽修则无力地躺在地上,身边又停住了漂亮的厚裙摆。
他拼尽全力,伸手想要去碰
可终究殚精力竭,昏了过去。
……
周围暖洋洋的
可浑身疼痛烧热
闽修则闻到一股陌生又抵触的消毒水味道,正要挣扎,便听见医生严肃道:“他这是把命当儿戏!你是他什么人?”
对面的人快速得没有一丝犹豫,轻巧道:“家人。”
“好好照顾他,别让他随便折腾自己的身体。”
宋执梳乖巧地又应了声好,见医生出去,才叹了口气,走到病床旁边,正要伸手摸他额头,便被他的手拽住了裙摆,伴随着沙哑干涩的一声:“家…人…”
宋执梳原本想冷漠地说一句“逢场作戏”的,可是他现在已然都是病入膏肓的模样,她怎么说的出口。
她没想到,就是想在走之前去公园赏赏雪,都能见到这么一个场景。
挺出乎她的意料的
这种情况,就她对闽修则的了解,恐怕会头也不回地走掉。
又想起医生说的话,她沉默地坐下,开口就是冷漠:“医生说,你浑身都是伤,而且几乎都发炎了。”
“没用药?还是肖老师不给,你就不用。”
她没有阴阳怪气,只是冷漠得让他心悸。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接近于哀求的目光看他。窗外风雪趋停,屋内狂风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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