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三天，顶着一头鸡窝般的头发和黑眼圈的苏凌，惊恐地发现了另一个事实。
他的属性上升速度，变慢了。
原来一天能上涨两三百点的，现在却只能上升一百多一些。
哪怕他再怎么放肆去骂，结果也没什么区别。
仿佛是整个游戏里就那么几个人，已经对他的百般辱骂习惯了一样。
苏凌大失所望，心中茫然。
作死这个天赋，是他的核心天赋。他就是要四处惹事生非，才能从中获益。
可是一夜之间，似乎都不在意他了。
连直播间的热度都下降许多，明显的弹幕比之前少了。
没人关注他，比他被怪人打，更让苏凌难受。
他该怎么办？他要做什么？他……
苏凌咬咬牙，重新找出那张被泡面汤溅脏的妈妈的纸条，看了一会儿。
很快，他就感到了先前完全没有的困意。
……看不太懂，说什么啊这是。
系统给他抽到的这是什么B天赋，一定要出去跟别人对线吗？如果是那种能一眼分辨出来规则对错的天赋不就好了吗？
苏凌迷迷糊糊地想。
算了先睡一觉，反正在家里应该是安全的吧。
不过，苏凌还记得之前正要睡着的时候，就被怪人吵醒的痛苦。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再发生第二遍，当即就搓了两个纸团，塞进耳朵里，准备好好睡一觉。
这次，因为没有玩儿游戏，苏凌很快就有了睡意。
可当他好不容易沉沉睡去的时候，脚边却传来了剧痛。
“啊！哪个狗日的——”苏凌顿时清醒过来，大骂。
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只有脚边，留下了一撮……猫毛。
苏凌大怒，很想当时就把猫直接杀了炖汤，又说服自己再这么下去真的睡不着了，不得不合上眼尽力睡觉。
过了五分钟，他再次被手上的剧痛唤醒。
熊孩子天赋保证他能很快恢复，却并不是让他连痛觉都消失。
苏凌气急，在屋内四处抓捕猫。毫无疑问，没有结果。
一通闹腾后，苏凌已经彻底睡不着了，不得不再爬起来玩儿手机。
他就这么一直被耗着，每次要睡觉的时候，就总会有点儿什么事情出现让他睡不着。
睡眠剥夺与伙食不好，两样东西都像钝刀子般不断在他的神经上刮动。
先前想像的在701房间里苟着，好吃好睡舒舒服服刷分，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苏凌只盼望这七天赶紧结束，自己好跑路。甚至连游戏，他也已经没有耐心再玩下去了，连喷队友的精神都没有。
破罐子破摔的苏凌直接打开了短视频软件，不再顾及观众的鄙视，直接看起了擦边视频。
现在只有这种内容，能安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不过苏凌的心情很不好，又没有地方发泄，只能在视频的评论区留言。
“穿这么骚多少钱一晚上？”
别说直播间外的观众，便是苏凌手机软件里的观众都觉得他恶心，纷纷群起而攻之。
苏凌却还是振振有词：“要不是想赚男人的钱你穿这么短干嘛，拍这视频干嘛，不就是想火吗？”
直播间里，有人忍不住问：“他到底在干什么啊，还知道自己在规则怪谈里吗？”
不止他一个人有这样的疑问。
苏凌没看到，苏墨倒是看得很清楚。
他冷笑道：“这些键盘侠就会说风凉话。让他们自己这么长时间不睡觉看看，他还有精神做任何事吗？而且苏凌还那么小，不睡够哪里有精神？做出一些奇怪的事不也很正常？”
苏墨身边的，挂着比苏凌还大的黑眼圈的秘书，似乎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张开嘴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不同于苏墨的想法，陈凡倒不认为那真的是缺乏睡眠的问题。
他留下的钩子，应该确实，是让苏凌把自己的重心完全放在天赋上了。
苏凌不再尝试理解规则，也不再尝试破解怪谈，只是希望自己的外挂能变得更强，让自己能碾压通关。
人有捷径的时候，是不会想着老老实实走路的。
对着终端，陈凡笑了笑。
苏凌已经……违反了规则。
但他却不打算马上收网。
以前，陈凡看过的小说里，很多天选者一耳光就可以扇得副本中的鬼怪眼冒金星。
当时陈凡一直不明白，他们都这么强了，为什么不直接轰穿次元，回到自己本来的位面。
现在陈凡有点理解了。
确实，掌握绝对的力量，慢慢虐，更有意思。
陈凡看了看任务进度。
不过……自己的时间，到底还有几天呢？
……………………
苏凌没想到，在704中因为昏迷而睡着的那几个小时，是他进入副本之后唯一的睡眠时间。
整整四天没有睡觉，苏凌的精神状态已经极差。
他想昏迷过去，他想自己失去知觉，可是“熊孩子”天赋，却让他保持着“健康”。
只是可惜，身体上的伤害可以复原，精神上的损伤却无法通过天赋治愈。
他能抵挡的，是精神污染，却不是源自他自己内心的，精神崩溃。
第四个夜晚，逐渐疯狂的苏凌，在家中拿着菜刀四处挥舞，想找到小猫。
只要把猫杀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要把猫杀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要把猫杀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要……杀了……好起来……
家里的镜子，已经被苏凌砸碎了。
否则如果还存在，苏凌可能会被自己现在的模样给吓得清醒几分。
挥舞着菜刀的时候，他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敲门声。
以及，门外传来的，熟悉的，该死的，住在704的，男人的声音。
但唯独这次，说的内容，不一样了。
“你的妈妈现在状态不太好。”
苏凌哈哈大笑。
“你当我是傻子吗！”
骗他开门，骗他开门，骗他开门！
苏凌还想像平时一样骂粗话，但是长久没能休息的脑子连成型的句子都已经组织不出来了。
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确定不出来看看吗？我觉得你的出现对她现在的状态可能会有帮助。”
苏凌偏过头。
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样的妈妈有什么意义！
“……你就，打开门看她一眼吧。”门外的男声说。
嘿，有意思，这个人的语气居然这么温和，在求他。
之前不是很拽的吗？
不是杀伐果断的吗？
苏凌已经有些迟钝的脑子，这样想着。
下意识地，他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又上升了。
真好，今天都好一段时间，没有上升过属性了呢。
——所以，怎么可能给他开门啊！
苏凌哈哈大笑。
哈哈大笑！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跟那女人有一腿，还是只是想骗我。”
苏凌仰起头，小小的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那你就求我啊！不对，求我我也不会给你开！你下跪我也不会给你开！”
明明是幼童的脸，此刻却狰狞如恶鬼。
他大声吼道：“她死在这儿，死在我面前，我也懒得管！”
说完这句话，忽然平地之上，平白无故地……起了一阵冷风。
门窗缝隙之中，顿时发出鬼哭般的怪声。
发泄也发泄过了，骂也骂过了，这阵冷风，无疑是给苏凌热血上头的脑袋，带来了些许清醒。
他突然觉得有些发毛。
那种感觉很奇怪。
虽然他知道现在很强，但是还是有些东西……
一些，刻在DNA中的恐惧，会被下意识地唤醒。
苏凌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就像那门板会像704那个手办展柜的门板一样就此断裂砸下来一般。
人声已经消失，风声还在继续。
苏凌却不敢再随便说出任何一个字。
他定了定神，像之前几次做过的一样，弯下腰侧过脸，向门外看去。
第一反应，苏凌就是想骂人。
那哪里是什么妈妈，那人果然是骗子。
可眼前的画面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死白的月光里，眼珠与他对视。
门缝外，宛若有生命般的浑浊液体，逐渐自地面聚集，如同沸腾的海浪，其中，浸泡着一双充血的眼珠。
它们死死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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