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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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转向夫人。

　　「母亲，我知道你恨父亲这样，我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后来我发现我改不了，所以我怕您伤心，便演戏给您看。

　　我其实根本不想看瑾娘做铃铛面，我那都是为了让母亲放心。母亲不知，那些面，我光是想想就要吐，其实这些年，根本没吃过一口。」

　　夫人一边听，一边呜呜地哭。

　　老爷便问大少爷，想怎么办。

　　「我原本不想和离，因我怕父亲母亲知道我是这个样子。可是事已至此，那孩儿便想送她回娘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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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老爷宿在了府里。

　　他与夫人背对着背。

　　各想各的心事。

　　半夜，老爷起身，站我面前看了许久。

　　夫人有所感应，惊醒了，问他想干什么。

　　老爷劝她说。

　　「你将阿妩做成美人壸，不过就是想留住我。宏儿什么样子你已经看到了，我不想骗你，你就是做上万个美人壸，也没法子让我回心转意，所以，你把阿妩放了吧。好好的人儿，做成这个样子，不是造孽么？」

　　夫人冷笑。

　　「你倒慈悲起来了，若不是你酒醉念叨着美人壸，阿妩如今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老爷似乎想辩驳，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后来他说，「你成天吃斋念经，怎地没见半点心软？」

　　夫人凝视着他，「你嫌我心硬，你怕我苛待她，那你就天天回来守着她啊！」

　　说罢，转回头去睡了。

　　老爷叹了口气。

　　跟我说，「苦了你了。」

　　是啊。

　　真苦。

　　我不过就因为跟他那个阿儒长得像了些，便成了他们夫妻争斗的牺牲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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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老爷夫人去了亲家家中。

　　又忙了几天后，该赔罪赔罪，该赔钱赔钱。

　　让大少爷和离了。

　　签了和离书那天。

　　大少爷欣喜地来找夫人。

　　因为太过高兴，见到我时，还跟我聊了会儿。

　　「阿妩，那天我让你娘来做铃铛面，我说女人都贱，那是我憋屈太久，顺嘴释放一下情绪，你别往心里去。」

　　我想，他心里这一痛快，连心肠都软了。

　　竟和我这样一个一文不值的婢子来道歉了。

　　正在这时，夫人从佛堂回来了。

　　这些天，她便愁容满面的。

　　看那样子，本想训斥大少爷一顿。

　　可大少爷开口，就是让夫人跟老爷和离。

　　「母亲，你放过自己吧。」

　　夫人疯了一样将一串佛珠砸向大少爷。

　　「你这个不孝子！我养你这么大，你没帮我把你父亲拉回来也就罢了，还嗦摆我们和离！」

　　珠串断了。

　　佛珠噼里啪啦在地上跳动着。

　　大少爷提高了声音。

　　「母亲，你醒醒吧，您自己留不住父亲，就想借他人之力。你想到了我，想到了二弟，想到了两个姨娘，全部失败后，你又想到了美人壸！母亲，你已经疯魔了，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一个信佛之人，竟然把阿妩磋磨成这样！」

　　夫人被气得嘴唇发青。

　　「混帐！你给我滚，滚出去！」

　　夫人气极了。

　　又拔下簪子来扎我的嘴，「你这个妖精，你都跟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地都要为你说好话，他们心疼你是吧，那就让他们心疼去吧。」

　　她扎完我的嘴，又打开铜壸，开始扎我的胸。

　　我疼得浑身颤抖，嘴里不停地告饶。

　　正在这时，我娘来了。

　　我娘吓得跪在外屋的地上，一动不敢动。

　　等夫人发泄完见到她。

　　就猜到，她又是来问我爹什么时候能当上府中的管事。

　　夫人阴森森地笑了。

　　「你们二人，不就是想成为人上人吗？也罢，我这府上庙小，在这里做也没什么前途。我给你们夫妻二人重新寻个好去处吧。」

　　我娘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

　　连连磕头，说不敢了不敢了。

　　「夫人，我们不离开李府，我就还在厨房当厨娘，阿妩他爹还做家仆，挺好的挺好的。」

　　可夫人快气疯了，哪还肯听她这些话。

　　直接让人绑了拖出李府去。

　　后来，二少爷告诉我。

　　夫人将我娘送进了勾栏。

　　因她在里头年岁是最大的挣不到什么钱，没少挨老鸨的打骂。

　　后来为了保命，她又开始重操旧业，卖上了铃铛面。

　　而我爹，直接被送进了王府，被阉割后做了个太监。

　　我听到这些的时候，哭了好久。

　　不管我爹娘怎么对我，我还当他们是我的爹娘。

　　可二少爷却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们想因我富贵，最后因为自己的贪念毁了自己。

　　他说，他听着可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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