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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岁岁平安,生辰喜乐


第九十二章  岁岁平安,生辰喜乐

“你随我来。”祁承翊抬下马凳,搀扶她上车。

“其实我、我不用你扶……”扶云卿迟疑了下。

二人坐进马车,一路出宫。

祁承翊掌心躺着一根玉白布带:“信我吗?”

“信。”

祁承翊坐在她身后,用玉带替她蒙上双眼,动作笨拙温柔。

扶云卿指尖轻碰玉带,有些疑惑:“你不是说有要紧大事吗?为何……蒙我的眼……”佳人仙姿绝色,明眸蒙玉带,更添了一丝别样的柔弱清冷之美。

祁承翊温和道:“等到了,你便知晓。”

不知为何,被蒙了玉带,扶云卿内心惴惴。

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有什么好紧张的?

半时辰后,马车停止。

扶云卿方察觉,手心竟攥出一片湿汗。

她侧头问:“这玉带还不能解开吗?”

祁承翊没说话,只是伸手来扶她,耐心牵引着她踩下马凳。

蒙眼行走,扶云卿脚下不慎踩空,眼见要摔倒时——

祁承翊眼疾手快揽住她,玉带也被扯落。

扶云卿目光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极其英俊的眸。

那眸子宛若春日化开的冰潭水,多情又和煦。

这一刻,二人目光直达对方心底。

一抹可疑的红,迅速从脖子根窜到耳后,她全身都愣了,不知手该往哪里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指尖轻轻蜷住袖袍,慌乱垂下眼睑,不再对视那灼灼的俊眸。

祁承翊微咽喉结,久久凝视后,将目光落在她樱粉水润的唇瓣上。

他这想法来的荒唐且奇怪,祁承翊后退一步,不太自然道:“今日大事,便是你的生辰。”

“生辰……”扶云卿回过神,掐算时间,“今日三月初一。”

此处是浮玉山,白云舒卷、晴空一碧如洗,桃花芳菲盛开、绵延数里,林中心有一弯清澈小溪,青草茵茵,景致美如画。

而溪旁有一亭台,内里摆着一桌佳肴糕点,全是扶云卿爱吃的。正是暮色四合时,天空升起无数星星点点的孔明灯。

“刺啦”是点燃引线的微响,正前方,一抹抹火光窜上星空,炸开成片浪漫如海的璀璨烟花……

景色美进心坎。

除爹娘以外,祁承翊是第一个如此待她用心的人。

记得她生辰、为她筹办惊喜,还谎称这‘惊喜’是件要紧大事,蒙了她眼,牵引着她亲自揭开这场惊喜……

扶云卿一颗坚硬的心,此刻柔软的像云朵。

其实……

祁承翊终其一生,都未曾有过这样的浪漫,可他却亲手给扶云卿制造了这样的惊喜。

或许方式很落俗,却很用心。“卿卿……”他唤。

扶云卿水眸映照着漫天烟火流光,她幸福的浑身轻飘飘的……

“卿卿,岁岁平安、喜乐安宁。”他站在扶云卿身后凝视着她,眸色深深,唇角勾笑。

“谢谢啊,殿下。愿你也岁岁平安、喜乐安宁。”她一双眼睛亮晶晶,“我们都要,岁岁平安才好。”

祁承翊唇角带着笑意,却没有说话。

他走的全是刀尖舔血的路,岁岁平安简直是奢望,就像眼前女子一样,于真正的他而言,也是奢望。

祁承翊神色凝怔,抬袖,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她的青丝。

扶云卿恰好回头,祁承翊触电般收回手,僵在半空中,索性做了个整理衣襟的动作掩盖过去。好在扶云卿也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扶云卿落座吃着菜肴,开着玩笑说道:“说好只做盟友,殿下却又给我这般惊喜。若是旁的女子,肯定要被殿下感动得两眼汪汪、暗许芳心!”

“暗许……芳心?”祁承翊忽地看向她。

扶云卿吃着桃花糕,笑容明亮:“可惜我不是旁的女子,我太过清楚殿下对我的心思了。”

“你……清楚我对你的心思?”祁承翊眸中微亮。其实他也没搞清楚,他对云卿究竟是何心思。

“殿下必定是继续与我合作,把我当做最好的盟友与挚友,才会对我这般用心。殿下安心,我会使劲浑身解数助殿下争储。”

“呃……”祁承翊道,“我从不会对盟友这般,也不会对朋友这般。盟友是盟友,朋友是朋友,我没有朋友,你是第一个。你不要把我带偏了。”

他对扶云卿的心思,其实祁承翊自己也没弄清楚。

他只知道,他从未这样耗费心神地讨好旁人,甚至是,不求回报地讨好。

二人吃过晚饭,扶云卿道:“殿下把手伸出来。”

祁承翊乖乖伸手。

扶云卿替他把脉,许久之后说道:“殿下体内的淬怨毒,似乎平稳了许多。可惜我这血治标不治本,每每还会复发,想要彻底解毒,还是很棘手。”

祁承翊收回手腕:“没事,不着急,淬怨毒在我体内已有十年,我已习惯这样的煎熬痛苦。”

十年之久……

若是旁人身中淬怨毒,只怕毒发几次就痛苦得自|杀,可他却煎熬十年之久……

那瞬间,扶云卿怔怔凝视面容平静的祁承翊,心如被针扎,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

她略微迟疑后,袖中匕首落出,撩起一截袖袍,割出一道伤,鲜血顺势淌进小碗……

当祁承翊想要阻止,已经迟了。

他俊眉拧成结,夺走她匕首:“我今日做这一切,不是想要你的血!”

“上回地牢毒发,殿下服用我的那些鲜血,只能替你压制两三月,怕你下月毒发,会和从前那般猛烈。这血你拿给林樾舟掺入金蒂丹,能再帮你再压制两月,等用完这些金蒂丹,我再送鲜血给你……”

她的血,能缓解他的痛苦。

可他如今,却生出了不忍之心……

祁承翊看着那小碗鲜血,和面色逐渐苍白的扶云卿,还有她手臂上的伤……他撕下一截布带,单膝跪地替她包扎伤口:“你,血液珍贵,天下罕有,不要轻易放血救人,更不要暴露这等辛秘。”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手上这新旧交错的伤疤如何解释?”

“第一道伤,是救子珩,第二道伤,是救你,第三道伤,是我用血制作可解百毒的丹药,送给家人以备不时之需。第四道,是今日放血。”

他吃过她的丹药,而且两道伤还是因为他……

祁承翊眉头紧锁,表面平静,内心却复杂,眼底更是矛盾,有着隐藏极深的一丝心疼。

他轻声叹息后,看着灯火蜿蜒的山脚街巷:“今日浮玉山举办庙会,我们去逛逛吧。”

二人刚走下浮玉山,便有影卫来报:

“主上,李全死了。”扶云卿与祁承翊对视一眼。

李全协助陈御史陷害前兵部尚书、又因家暴一案,被贬为平民,判牢狱三十年。

为什么会死呢?按理来说陈御史一党已灭,不该有人杀他灭口。

……

半时辰前。

有一身穿宽大黑袍、头戴兜帽,遮去身形面容的人,花大手笔黄金买通狱卒,走进关押李全的大牢中。

李全抓心挠肝地躺在草垛上,牢狱三十年,出去已是花甲之年,这辈子算废了。

他已派人送信,想让家中族人,花大价钱想办法捞他出狱,但凡能出狱,哪怕散光全部家产,也在所不惜!

就在此时……有一黑衣人,手臂挎竹篮,拿着那封信出现。

李全观他模样,还以为是家中来人,当即抓住铁栏栅,激动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想到好办法——”说到一半,他神色僵住,眸色猛然变得胆寒,“你、你你是谁……”

“我?我是你的仇人,也是这辈子,最后送你一程的人!”黑衣人取下竹盖,取出篮中一条暗红色的铁鞭。

那铁鞭淬着红,在阴暗牢中透着腥气。

李全忽觉胸中一片心悸,猛然看向先前吃过的饭碗,摔在地上,匍匐着后退:“你勾结狱卒,在我饭中下、下了药?”

“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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