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最不怕的,便是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最不怕的,便是死”
扶云卿手摇晃旗帜,笑着挑衅问道:“怎么?不想要旗帜?就因为一条一剑便可杀死的蟒蛇,退缩胆怯?”
袁晨看着地上拦路吐信子的蟒蛇,冷汗滴滴落下,脸色也白了几分。
“不过一条蛇罢了,有何可惧?”扶云卿问。
可于袁晨心中,那不止是一条蛇。
幼年八岁时,小袁晨穿着白袍儒衫,与家中长辈一同去山中寺庙祈福。
正是盛夏炎热天,蚊虫数不胜数,饶是涂了驱虫露,小袁晨手背仍被咬的,满是红疙瘩。他一边抓挠手背,一边驻足打虫,家人相谈甚欢将他遗漏在后方,便不慎迷路,走进草丛中,不慎踩空,掉进一处满是蛇的洞内。
那洞有三人高,坑底全是蛇,大大小小二三十条,盘桓交错、缠绕爬行!
小袁晨被吓得头皮发麻,尖叫痛哭!
二三十条大蛇、小蛇,白色的、红色的、青色的、黑色的,在他身上爬行缠绕,蛇信子从他脸上舔过。
小袁晨险些被吓疯!
他的尖叫声迅速引来家丁!
虽是得救,却因掉落蛇坑,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好几年看见爬行动物都会恐惧。
长大些时,虽不再惧怕爬行动物,却仍然对蛇留有阴影,每每看到都浑身发抖。
扶云卿见满脸惨白的袁晨,便知他又想起童年遭遇,说道:“并非是蛇难杀,而是你心魔难灭,幼时阴影困扰你至今,这是心病。”
“可你再也不是当初的你了。这蛇又有何惧?”
“我……”袁晨知晓宋雲说的在理,攥着剑的手不断用力,看着朝自己爬来的蟒蛇步步后退,冷汗越来越多。
“你若再不杀蛇,蛇就会咬你。你杀蛇是易如反掌,蛇咬你却难于登天。这么想,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心魔,心魔就永远困住你。”
扶云卿点醒他。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袁晨眸中迸发出一种亮光,万般沉重地提剑——
“哗!”地声。
在蛇对他发起攻击时,一剑下去!
蛇血溅了满地!蟒蛇断成两截。
心魔已斩,袁晨忽然觉得……
这蟒蛇其实也没那么令人害怕。
蟒蛇不过半人高,而他却是七尺儿郎,区区小蛇又有何惧。
那一瞬间,心中数十年的阴影仿佛瞬间消失。
袁晨感激地看向扶云卿。
扶云卿摇了摇手中旗帜:“既然你已斩蟒蛇,那我就先走一步喽!”
袁晨看向她手中旗帜,追出去半步的脚却停了。
宋雲虽带来蟒蛇拦路,却没第一时间携旗逃走,他明明有充足的时间带走旗帜,却留在此处,和他说了那番话……
若不是有宋雲那番话,他不可能出剑斩蛇。袁晨眼底浮出些许欣赏,宋雲似乎与从前的主将不一样。
在罗云山让他一次,可等到山脚,他就不会让着宋雲了。
其实扶云卿根本没想过袁晨会让她,袁晨居然没追上来。
如今自己已有四面旗帜,还剩下四面恐怕不好得手。
赵赋睿智聪明、会布阵,是军师,而郑东升狡猾如老狐狸、擅刺杀,不好对付。
这两个人,要比无脑莽撞却武力值最强的武锤、和心善温和的袁晨都要难。
扶云卿今夜爬了两座山,一座紫云山一座罗云山,现在要去兰云山和云山。
这四座山,海拔高度依次升高,地形越发复杂,行动也越发困难。
寻旗也越发困难。扶云卿估计郑东升未必现在就找到旗。
子时三刻,月色银白,山中除去此起彼伏的虫鸣,夜色沉静且美丽。
庞大山脉一半静谧在清冷月色里,一半蛰伏在黑暗里。
郑东升很聪明,对扶云卿很防范,故而并未升火暴露位置。
扶云卿看着地形诡谲又复杂的山脉,陷入沉思,要在这样一座大山找到郑东升实在困难。
但郑东升一定会寻找兰云山的旗帜。
找郑东升不如找旗帜,毕竟二人终会在旗帜处相遇。
宋安要藏旗,必然会有行动痕迹。
人只要来过,不管如何消除轨迹,都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扶云卿在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兰云山的地形图,以及宋安的藏旗时间与路线,宋安翻阅兰云山藏旗时共花了一个时辰,证明他并未在山中多逗留,而是直接翻山藏旗。
从雷焰营出发,抵达兰云山,只有东西两条路,宋安是骑马上山的,西面与东坡背道而驰,只有东路离兰云山最近,故而宋安一定是从东路上山。
扶云卿吹燃火折子,点燃一根小树枝后灭火,撕下一块衣角布,用烧黑的树枝在布上勾勒出记忆里兰云山的地图。
用罗盘找出正东方,顺路走去,不出半时辰,果真找到了东路。
前几日下雨,这路面发软,仍留有清晰的马蹄印。
扶云卿观察过宋安的坐骑是冀州黑马,蹄印瘦长带有梅印。
女子身影高挑清瘦,左手负在腰后,右手提着一包抓来的萤火虫照路,顺着宋安蹄印找方向。
之所以是萤火,不用烛火,是怕狡猾如郑东升也发现她的踪迹,来抢她身上的四面旗。
萤火乃自然之光,最不引人注意。
顺着蹄印一路上山,可半山腰分叉口时,这蹄印便被刻意销毁、荡然无存。
不必想都知道,必是郑东升也顺路找到此处,销毁蹄印,为的便是让扶云卿迷路。
扶云卿只觉好笑,这郑东升果真如老狐狸般处处留心眼。
可销毁蹄印就当她找不到了吗?
扶云卿看向左右分叉的两条路,勾唇一笑,抬脚走向左边那条。
顺路前行五里地,便快到山顶,瞧见一黑影正在山脊上攀爬。山脊上的一棵树里,藏着一面暗红旗帜。
那黑影,正是身形矫健的郑东升。
郑东升根本没想过扶云卿会找到此处,当他信心满满地拽住藏在树中那面旗帜时,忽然——
一条比他手还快几分的细铁鞭啪地扬来,如龙卷风缠住旗帜,迅速离开!
郑东升脸色一沉,看到了正对面喜笑颜颜的扶云卿。
扶云卿攥着夺来的旗帜,竟发现,这是两面旗帜藏到了同一处。
这山脊地势险要,左右两面都是陡坡,有的人就算看见也未必敢来夺,故而藏在这不引人注意的树影内。
扶云卿抓着那两面旗帜,笑了一声:“多谢了!若不是郑副将前来此处,我根本不会发现这里有旗帜,还得是郑副将心细如发,提前找到旗帜,为我做了嫁衣。”“呵呵。”郑东升抽出腰间长剑,“能抢到,不代表能拿得走。你且看看,你能不能拿着旗帜从此处平安离开!”
他撂下狠话,飞身朝扶云卿刺去——
剑气磅礴,仿佛有劈山之势,他脚底飞沙走石,不少石头滚落两边的山脊,冲下斜坡,响起噼里啪啦的动静。
郑东升丹凤眼倒竖,显露锋芒:“宋小将军可要小心,陡坡乱石嶙峋,滚下去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你在此处与我夺旗,莫不是想死?若我是你,便乖乖把所有旗帜奉上,免得受皮肉之苦,还要心惊动魄担忧横死。”
扶云卿手上已有四面旗帜,瞧郑东升这语气,是已经发现?
扶云卿心思一动,淡定道:“生死我早已置之度外,我最不怕的,便是死。”
她将两面旗帜,挽在胳膊上系紧,以免在打斗过程中掉落陡坡。
见宋雲如此执拗,郑东升惋惜叹了一声,冷笑道:“先说好!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取你性命,但你若自己滚下陡坡摔死,那就是你的责任,和我无关哦。”
这话说的狂妄且挑衅……
不怪郑东升如此狂妄,是他确实有这个实力。
郑东升狡猾且擅刺杀,曾刺杀过八名南蚩四品以上的大将军。
扶云卿不得不小心应对,站在山脊之上,沉心静气,一双明眸如入潭之石,沉稳内敛,渐渐现出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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