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推心置腹的话

田小晖端坐在沙发边上，恭恭敬敬地听着。

        “你是一个聪明能干的有为青年，把南坡村搞得很好，所以这次县里才提拔你当副镇长的。”周德安见高压政策不行，就改为怀柔政策，想感化他，打动他，争取他，所以他一脸诚恳，语气也是那样苦口婆心。

        要是田小晖没有这一天来的惊心动魄的经历，他还真会被周德安表面上的真诚态度感动。可是现在，他表面上对周德安非常恭敬，心里却腹诽颇多，也怀着一颗戒心。

        “但大镇不比小村，村长也不似镇长，镇长才是正式的干部，所以小田镇长，你不能再像在村里那样做。”周德安继续苦口婆心地教育他，“镇政府就是一个最小的官场，在官场上，你就要懂得一些官场的规则，就要遵纪守法，循规蹈矩。不能由着年轻人的性子乱来。”

        田小晖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了，但他还是拼命捺着性子听。

        “譬如今天你说的，造纸厂的环保问题，这事你就不能太顶真，更不能往上反映。昨天晚上，你知道后，应该先告诉我，跟我商量怎么处理。这样，今天上午，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不愉快了。”

        周德安像批评一个学生一样，批评教育他：“田镇长，你要有更大的前途，要让自已升得更快一些，这样的事就不要管，也不能管。我告诉你田镇长，这种事情是非常敏感的，牵涉到多少人的利益啊，有县里的，也有镇上的，村里的，还是其它方方面面。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处理得了的。就是我，甚至县环保局局长，也处理不了。你还年轻，政治上不太成熟，所以光有闯劲，没有谋略；光有正义感，没有头脑。这是官场之大忌，也是对自已的不负责任啊。我是为你好，才跟说这种推心置腹的话的。”

        田小晖想，看来这件事我想得太简单了。还是太年轻，缺乏官场经验啊。要处理这件事，得讲究策略，不能跟他们硬拼，硬拼很快就会碰得头破血流。

        周德安见他被有所说动，才轻声问：“你早晨取了一瓶废水？”

        田小晖点点头说：“是的。”

        周德安盯着他的脸色，追问：“这瓶水现在在哪里？”

        田小晖心里格登一沉：我的天，他把这瓶废水也要收掉？不让我去做检测，有这么严重吗？

        “我把它倒掉了。”田小晖像真的一样地说，“上午的会上，你不让我再管环保的事，中午我就把它倒掉了。”

        其实这瓶水还在他的车子里，田小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有些着急，这瓶水要是被周德安发现，就说明我在骗他，那问题就大了。

        周德安不知是真的相信了他，还是故意迷惑他，说：“这就好嘛，年轻人要识时务，才有更大的出息嘛。来，这个红包你拿着。这是厂的意思，你要领情，也要支持他们的工作，现在办厂也很不容易的，特别是牵涉环保方面的厂，在生存更加不易啊。呃，我们县里能保住这个厂，也是经过许多斗争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一个小小的副镇长，千万不要再去趟这个混水，否则你就完了。”

        这个红包，田小晖现在不能不收。再不收，就要被他们怀疑。在收下的同时，他也点点头，说：“好，我收下，谢谢周书记的教诲，也谢谢吉厂长的红包。我知道了，我不管环保这块了，就不会再卷入了。”他边说边把红包塞进裤子袋。

        周德安似乎对他还不放心，侧头想了一下，又对他说：“田镇长，我想你还是早点带人出去，为镇里去搞招商引资。到上海，广州，深圳这些大城市转一圈。争取为镇里招几个商过来，这才是为镇里作贡献的正事，才是出政绩的好事，对集体，对你个人都有好处。”

        田小晖的心揪紧了：他这是要把我支开，不要管造纸厂污染的事，也不要管蒋欣怡薛思思被骚扰的事。

        “我给你三个助手，一个是宣传委员洪磊，一个是组织委员沙小红，还有一个是工业办公室借调上来的大学生官韩玉雪，她是企业帮办。他们三个人平时没什么事干，出去十天半个月没有问题。”

        要出去十天半个月？天，这么长的时间，这里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田小晖脑子翻腾起来，他为什么要给我派这三个助手呢？洪磊和韩玉雪我不知道，沙小红要不是刚才薛思思告诉我，跟周德安有那种关系，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安排。

        现在我知道，他把沙小红安排给我当助手，起码有两个目的，一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她是他派在我身边的特务；二是如果我引资成功，有政绩，她也有一份功劳。

        一举两得的安排啊！看来这个新老板真的比郁启生还要厉害，薛思思没有说错啊！

        可他为什么还要把韩玉雪安排给我呢？薛思思不是跟他说，她在跟我谈恋爱吗？他让我带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走，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么长时间跟两个女人在一起，会有暧昧事情发生吗？

        “田镇长，你有什么想法吗？”周德安浅笑着说，“有想法，就说出来，啊。不要放在肚子里，我喜欢爽快的人。”

        “很好，没什么想法。”田小晖边想边说，“只是这出去的时间，我想能不能稍微往后推几天。先把镇里的安全工作抓一下，再出去也不迟。”

        为了争取几天时间，暗中把造纸厂废水这件事查处一下，他强调说：“安全第一啊，周书记，要是镇里出了安全事故，党政部门的一把手都是要被撒职查处的。”

        说到被撒职查处，周德安也害怕了，说明他非常在乎这个职位。不，他还在积极努力，想尽快上位升到副处级呢。

        “那好吧，你先抓一下安全生产，再出去招商引资。”周德安同意说，“呃，你先组织召开一次全镇安全生产工作会议，然后让单位自查自纠，我们再下去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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