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故人之女
安仪今面上的血色瞬间便褪尽，脸色倏忽便变得苍白。
与褚公子的那一段情是她难以提及的过往，只要一想起来，心中便会隐隐作痛。
倒不是为了褚公子此人，而是为她识人不清，险些被蒙骗了去。
燕凌儿忧心地看了她一眼，将目光投向顾念，冷冷道：“顾姑娘慎言，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说为妙，当心被有心人抓住话柄报官，影响到朝中的令尊，到那时，纵使顾姑娘有百口，却也难辩了。”
顾念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她盯着燕凌儿看了一会儿，从齿中挤出几个字：“燕凌儿，本小姐记住你了！”
话毕，顾念又瞪了安仪今一眼，恨恨甩手离开。
“燕姑娘，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还真辩不过她。”安仪今拉起燕凌儿的手，眸中满是感激之情，“你多次帮助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燕凌儿浑不在意，她笑道：“路见不平，自然是要出口相助，况且那姓顾的看不起我，我更要争几分理了。”
掌柜的插口道：“安姑娘，这簪子您还要吗？”
安仪今瞥了簪子一眼，方才她觉得这簪子雅致夺目，此刻却觉得它黯淡无光。
尤其是这掌柜的，溜须拍马，十分不得她喜欢。
“不要了。”安仪今挽起燕凌儿的手，眸中笑意盈盈，“燕姑娘，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去茶馆吃茶，如何？”
燕凌儿刚想拒绝，却不忍拂了安仪今的好意，只得应道：“好。”
两人一同来到茶楼，选了窗边的座位，茶点刚送上来，两人耳边便传来一道男声：“仪今，燕姑娘？”
安仪今蓦地抬起头，目露震惊：“父亲！您怎么在这儿？快坐！”
燕凌儿抬首，见来者正是安仪今的父亲，安大人。
三人重新落座后，安大人望着燕凌儿熟悉的面庞，不由得有几分恍惚。
这位故人之女，与他那位故人，当真是有几分相似。
盯着安大人怀念的目光，燕凌儿心中打鼓，有几分忐忑。
安大人缓缓开口，声音有几分发颤：“你是亦翎吧？”
燕凌儿瞳孔猛缩，难以置信地望着安大人，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他如何得知她的真实身份！
“燕亦翎已经死了。”燕凌儿缓缓攥紧手掌，偏过头去，“安大人，我是燕凌儿。”
“好，凌儿。不必忧心，我与你的父亲是旧友，当年……”安大人微微一顿，含糊过去，“以后，我有心襄助燕家，可最终没有成事。”
燕凌儿没有答话，仍有几分警惕。
此人虽为安仪今的父亲，又是父亲旧友，可是并不值得相信。
当年贪墨一案事发以后，她见识了许多人情冷暖，便再也很难去相信他人。
锦上添花者众多，雪中送炭的却少。
她带着一家老小生存了三年，早就对人性失望了。
“多年没见，你都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安大人叹了口气，缓缓道，“你的家人如何了？母亲与妹妹可还安全？”
燕凌儿垂眸，不冷不热道：“多谢大人关心，她们很好。”
“好孩子，你定是在外流离了许久，才养成了这副警惕的性格，若是我早些找到你，便不会让你受如此多的苦楚了。”安大人望向燕凌儿的目光隐隐有几分怜惜。
在这世道，燕凌儿一个女孩子，定是历经了困苦无数，才拉扯着燕家人走到了今天。
燕凌儿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安大人丝毫不在意燕凌儿的态度，向燕凌儿拱了拱手：“仪今都与我说过了，你在宴席上为她仗义执言，我这个当父亲的，该说一个谢字。”
“……不必。”燕凌儿避开安大人的目光，“安姑娘与我亦是友人，您是长辈，不必言谢。”
“我知道你在查什么。”安大人目光如炬，落在燕凌儿面上，“案发之后，我并不信是你父亲贪墨，于是借职务之便，暗中查探，后来发现……燕家的案件，如你所料，的确别有隐情。”
燕凌儿蓦地抬头，目光锐利：“您说什么？”
“案发前，是多名官员联名上书，举报了你的父亲，可在半年后，这些官员却像是受了什么诅咒一般，相继去世。”
“本官活了这么些年，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那便仅有一种可能了，他们……”
“是被人害死的！因为知道的太多，曾为人掌中刀剑，为防消息泄露，所以他们的死并非是意外，而是被灭口了！”燕凌儿拧紧眉头，心下焦灼，问道，“安大人，您还知道些什么，能否将细节告知于我？”
安大人颔首：“案卷都在廷尉府中，若燕姑娘有需要，可以随时着人通报一声，来刑部找我，我定为燕姑娘解惑。”
燕凌儿神色严肃：“凌儿在此谢过安大人了。”
安仪今望着燕凌儿，不由得有几分心疼。
两人年岁相当，燕凌儿却比她成熟得多，自燕家败落以来的三年，她虽想象不出燕凌儿是如何擦干眼泪重振旗鼓的，却可以料想她的心情。
必然是苦如蛇胆，人间酸甜苦辣尝了个遍。
安仪今不由得劝道：“你如今在宋府安身，好在有个落脚地，倒是可以找宋徽之宋大人帮忙。”
燕凌儿微微一怔，蹙起眉头：“宋大人？”
“大人是有权势之人，在朝中如日中天，若是你求得了他的帮助，便没什么好怕的了。”安仪今自然道。
“不可。”燕凌儿摇了摇头，心中发苦，“我还在宋家隐藏身份，如何能以真相告知宋大人？且如你所说，宋大人位高权重，怎会将我一个小小女子看在眼中？当年大案必定牵扯众多，宋大人又如何能为了我淌这趟浑水，自折羽翼？”
“因为他对你态度不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安仪今理所应当道，“旁人请宋大人帮忙，他会不会应下我不知道，可若是你……”
安仪今微微一顿，语气中颇有几分暧昧：“我觉得他会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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