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姐夫
第十章姐夫
自从给裴稚准备饭菜却仍没得到他的好感之后，顾南恩便换了路数，从他的志向着手。
他不是喜欢读书，想考科举吗，那自己就给他备一间书房，让他安安心心准备考试。
于是顾南恩命府中下人将东院的一间偏房收拾了出来，还亲自去指挥如何布置。
应她要求，中堂挂着一幅写意泼墨的山水图，细软柔和的笔触让人一见便心生宁静，西壁则是裴稚随手给李景安画的那幅《凤栖梧》，被她裱挂描金钉在了墙上。房间中放了一张梨花大理石书案，案上摆着各种古籍，旁侧笔墨纸砚齐一应俱全。
朝南两面雕花木窗，窗框擦得干干净净，映入斑斑点点细碎阳光，处处充满着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顾南恩有了上次的教训，没有迫不及待地去他面前邀功，而是暂将这事儿放到一旁，等寻到合适时机再告诉他。
顾南恩回到东院，听雪便告诉她，李大人来了，来接小少爷回家。
她这才惊觉，不觉间小崽子已经在这里待了五日，昨日一整天都在母亲那里，一日没见了，还有点儿想他。
思索间李景安已经一阵风般跑了过来，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就抱住了她的大腿。
“安安，你干什么啊？”顾南恩低头看他，又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轻声问道。
“我不想回家。”李景安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听起来有些委屈。
“姐姐可听说了，你爹爹给你请了先生，安安已经到了进学堂的年纪了。”顾南恩点了点他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李景安似乎被戳中了心事，一张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松开了抱着她腿的手，扭头迈着小步子就走，边走边嘟囔着：“姐姐坏，我去找哥哥。”
顾南恩无奈地跟了上去。
裴稚正端坐于书案前，一手挽袖一手提笔，风姿清雅，超逸出尘。白莲莲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替他磨墨，不时和他探讨几句书中诗文，在顾南恩眼中，便是一幅才子佳人、红袖添香之景。
李景安本就心里憋着气，见到这场景，更是气冲冲地跺了跺脚，几步走到书案前，从裴稚悬着的胳膊下钻入了他怀中，还伸腿踢了白莲莲一脚，见她正要出声，便马上软声道：“对不起，我没看见。”
裴稚只好放下笔，将他抱到膝上，轻声问道：“安安这是怎么了？”“爹爹今日要来接我回家。”李景安伸出双手烦躁地挤着自己的小脸，“我不想回家。”
“那安安就多留……”
“他要去学堂！”话未说完，便被顾南恩打断。
李景安听了这话，晶亮的眸子中顿时水汽氤氲，小嘴瘪了瘪，是放声大哭的前兆。
裴稚连忙对顾南恩道：“你别凶他。”又低头拍了拍李景安的后背，轻声安慰道：“等安安空闲时再来，哥哥教你画画。”
提到画画，李景安顿时两眼放光，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裴稚问道：“哥哥，你给我画的凤凰呢？我想带回家。”
裴稚微微蹙眉，道：“我也不知那幅画哪儿去了。”又抬眼看向白莲莲。
白莲莲也轻轻摇了摇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般，说道：“夫人前几天抱回了一只小白狗，皮得很，到处乱跑，什么都动，说不定它趁人不注意进了屋，将画叼走了。”
顾南恩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狠狠刮了下鼻子，瞥了眼白莲莲，想着她那么温婉的一个姑娘，怎么连这种话都想得出来。
“姑母的小狗我见过，它根本跳不上来这么高的桌子！”李景安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高声道。
顾南恩心中暗喜，跟着点了点头，想着还是这个小屁孩懂得多，没白疼他。
“小姐，李大人来了。”望月慌忙从外面走了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月白金纹长袍的青年男子大步走进屋中。
顾南恩连忙端庄地站好，乖巧地唤了声：“舅舅。”
裴稚连忙也起身，拱手作揖，又沉默了会儿，才开口跟着顾南恩唤道：“舅舅。”
李晟点了点头，开口道：“恩儿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个大姑娘了，裴稚也是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晟是个文官，对身上带着几分文人风骨的裴稚，倒是没有顾父顾母那样的偏见，反而有几分好感。
裴稚有些惊讶，连忙谦虚地道：“舅舅过奖了，晚辈愧不敢当。”
李晟笑了笑，低头去看拼命往二人身后躲的李景安，沉声道：“再躲也没用，你过几日就要进学堂了。”
李景安认命地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伸手让李晟抱。
李晟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捏了捏他气鼓鼓的小脸。
顾南恩连忙对望月使眼色，示意她叫老爷夫人来。毕竟舅舅好不容易来一回，让她这个小辈招待，实在有些失礼。
望月摇了摇头，小声道：“老爷和夫人都外出了，一时回不来。”
李晟听闻连忙道：“恩儿不必见外，我已经给姐姐留了书信，而且船票都买好了，接了安安便往回赶，下次一定特意前来，多停留几日。”
顾南恩惊讶地看向李晟，见他又肯定地点了点头，才开口道：“舅舅，你一路奔波，实在辛苦，到家请代我和裴稚向舅母问好。”
李晟点了点头，抱着李景安往外走去，余光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白莲莲，微微蹙起了眉，悄悄靠近顾南恩，轻声道：“那个丫鬟，面色不善。”
顾南恩哑然，心中想着这两人不愧是父子，在看人这方面竟意外地相通。
李景安察觉到即将分开，虽然年纪小小却也油然而生出离愁别绪，放声大哭起来。
李晟抱着他不停地安慰，到了府门不得不分别时，他才朝顾南恩挥了挥手，嗫嚅道：“姐姐再见。”
又朝裴稚挥手，不舍地道：“哥哥再见。”
李晟疑惑地问道：“你哪儿来的哥哥？”
李景安摸了把眼泪，伸手指向裴稚。
李晟笑着道：“这是你姐夫。”
顾南恩和裴稚双双愣住，对视了一眼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裴稚看着顾南恩颊上骤然浮起的两抹绯红，映着白玉般的面庞，娇艳欲滴，心中突然生出种道不明的情愫来，靠近她低声问道：“我那幅画，是不是你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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