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骗回家
在一行人犹犹豫豫中，苏执起身干活了。
瘦瘦小小的姑娘抱了一摞传单，面庞是汗珠，长发被梳成了马尾，走起路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青春洋溢。
几人见她起身，连忙往角落缩了缩。
“猜拳吧。”
“什么？”
“猜拳，谁输了谁去。”
妈的，这女孩太漂亮，靠得近点都觉得是犯罪。
一人双手抱胸，趾高气扬:“傻逼吧，还猜拳。”
“猜不猜？”
“猜。”
“……”
就在几人猜拳转过头的空隙，苏执抬头直起有些酸胀的腰身。
谁知一瞥，却再也没能移开眼。
对面的马路上，站着一个身穿毛衣的黑发少年。
愣头楞脑的样子，右眼还被长发挡了几分，显得过分阴郁了些。
她身子在颤，手里的传单撒了一地。
她不敢动，唯恐眼前这一幕，是场梦。
对面那少年，一脸认真的在捡被人遗弃的传单。
怀里抱了一摞，捡了一路。
直至走到她身旁，才抬头看着她笑，太过傻气，她莫名其妙落泪了。
“你别乱丢东西，不然就找不到了。”
是啊，顾随，我丢了你一年了。
怎么找，都找不到。
少年将原先捡起的传单认认真真理成一摞，顺带她脚边刚落下的一起，塞给她。
她迷迷糊糊的接过了。
因为眼底有泪，面前的少年显得过分模糊，不清晰。
像梦一般，风一吹，就不见了。
她想抬手摸摸他。
少年却先她一步转身离开了。
走起路来不似以往那般意气风发。
这年的他，过分纯真，像个孩子。走起路来，卑微极了，弯曲着背部，直不起来腰。
就连那原是高高昂起的头，也垂了下去。
可是没关系。
我还记得你。
苏执丢下传单奔了上去。
像当初那样，紧紧的，环住那消瘦的腰身。
不放手了，这次说什么，都不放手了。
我就说啊，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你还活着。
此乃万幸中的万幸。
失而复得，已是最该感激的。
可如今，我更加庆幸，谢老天爷，让我在万千人中，遇见你。
这次，说什么都不能放你走了。
街头的人走走停停。
唯独空地上的姑娘和少年，站于原地一动不动。
姑娘面上有泪。
少年身体僵硬，冷冽的脸上，浮起了一团不自然的红晕。
长发遮了眼。
看不清表情，他只用那一小截泛红的耳夹示人。
顾随挣扎了两下，没挣脱。
心里暗想，这小姑娘身子小，力气倒挺大，跟个八爪鱼似的，缠上了，就松不开了。
他清了清嗓子:“小……”
天啊，他该叫她什么？
小朋友？
不行，看起来也比他小不了多少。
同学？
哪门子同学啊，他又没读过书。
他尴尬的咳了咳，才发声:“小……姑娘，我要走了。”
苏执不肯动，将脸埋至他的背部，小声抽泣。
顾随无奈了。
步子抬高，试探着问:“我真走了啊？”
强调:一句“我走了啊。”
再次强调:“我真的要走了。”
姑娘始终不曾说话，环住他的手腕越发用力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次跟女孩子近距离接触，还是个不知名的陌生人。
可为何，不太想抗拒。
仿佛这个怀，他已入过千遍万遍，又或者是，他想了很久很久。
苏执说话了，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又软又甜，像撒娇。
“让我再抱一会儿。”
真的就，一小会儿。
我要把这一年来的遗憾，一点一点，补回来。
顾随没有动。
罢了，想抱就抱吧。
在这空隙中，他还是忍不住批评了这个姑娘。
“我说姑娘啊。”
“叫我苏执。”
“哦，姑娘。”他说，“你不要乱丢东西，有些东西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姑娘声音清甜又柔软，糯糯的样子:“嗯，我再也不把你落下了。”
对于姑娘的知错就改，他满意点头。
随后又快速反应过来，把她拉到一边，像个小大人一般教导。
“什么叫落下我？这堆纸能跟我比吗？而且你好好一姑娘，怎么能乱丢东西呢，长点心知道吗？”
苏执乖乖站好，一字不落的听着他的话。
面上是笑，发自内心的笑。
“知道了。”
她一笑，顾随心都差点停了。
这姑娘，别说，看一眼，就有些移不开，还挺漂亮，好乖的样子。
就是这乱丢东西的习惯，要改。
以至于忘记这么多事，他始终记得苏执乱丢垃圾。
苏执:“……”随哥威武，随哥霸气，我等贱民染指不得。
顾随:敷衍！
他转身要走，却被苏执拉住了衣角。
这个动作，过分熟悉。
让他脑部突然一震，他扶额看她，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眼前模模糊糊的。
仿佛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夕阳离山之时。
也有这样一个人，温温柔柔的拉住他的衣角。
笑容甜蜜，声音柔软。
“我会保护你到一百岁。”
他摆了摆脑袋，头没那么痛了。
眼前人的脸清晰了许多，漂亮，但是陌生。
一百岁，怎么可能会活到一百岁。
他连多活一天，都觉得是幸运。
叹气，要走。
衣角依旧在身后姑娘手中，回头时，她泪眼汪汪的盯着自己。
有几分可怜。
“你、干嘛？”
姑娘撇撇嘴，声音无助:“顾随，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
他差点气疯了。
“我不是顾随，什么叫丢下你？我认都不认识你。”
谁知道好好的呆在美国，突然一醒，就到了一个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四周全是白布，搞得他还以为死人了。
麻利着步子跑了。
结果到了这种地方，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女孩，死死拽着自己不放。
他是谁？他要是知道就好了。
有头跟没脑子一样，一片空白，啥感觉都没有，还时不时痛一阵，他也烦得紧，他跟谁说去？
女孩固执的拉着他不放。
“你就是顾随。”
“顾随谁啊？”
“我男朋友。”
他气得翻了个白眼。真当他没照过镜子呢？就他现在这模样，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想想就得了，别当真。
见她还不肯放开自己，他挑挑眉，有些不解:“我说姑娘，你不会是搞传销的吧？”
“传销犯法，回头是岸啊。”
苏执被他逗笑了。
眼前人和顾随，真的出入太大。
他爱笑，说起话来不分轻重，而且这智商嘛，显然是不高。
动动嘴皮子，骗回家还是能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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