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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触手不及


  顾随在医院呆了几天,配合各项检查,而手术的日期,便定在今天。

  苏执没去。

  始终听他话,乖乖在学校,上课,吃饭,休息,一样不落。

  陆离问过她:“苏苏,你不担心吗?”

  那时的苏执正在阳台取衣服,听了话,忍不住笑。

  坐于书桌前,有一下没一下的翻书。

  一本接近汉语词典厚的书,被她翻了一遍又一遍。

  陆离被她扰得心慌。

  拉了她的手,小脸皱成一团:“苏苏,你别翻了。”

  “怎么了?”

  “我现在心里慌得一批,你不担心顾随吗?”

  她继续翻,面不改色答她:“不担心我会坐这儿翻词典吗?”

  陆离不解,疑惑的眨眼。

  何止唯被苏执这话逗笑了,敷着面膜凑过来。

  “她的意思啊,就是担心得很,但不敢表露,只好一遍又一遍的翻词典,意识心里并不冷静。”

  苏执昂头看她笑:“正解。”

  确实,没人能干这么无聊的事。

  明明平时,一天过得极快,怎么偏偏到她这儿,愣是还没过去?

  从早上六点到现在九点。

  她作业做完了,零食吃过了,衣服洗干净凉好了,还没过完。

  她心里慌啊,担心啊。

  却不敢,去医院。

  如果看到的,是少年虚弱的躺于病床之上,面色苍白,全身插满管子,她会奔溃的。

  也是答应过他。

  不去,那就信守承诺。

  不去,乖乖的,等着,她的少年,安然无恙,归来。

  如此才好。

  医院顶楼之上,迎着风,站着一个黑衣少年,身旁围了一大群人,形形色色的人。

  有医者,有护士。

  最前方,是另外一个少年。

  皱眉看他,却并未开口。

  黑衣少年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尖锐的刀锋在光照下,闪闪发亮,透着冷冽,有几分骇人。

  他冷面看所有人,在这个灰暗的日光下,像修罗场的鬼面煞,可怖,让人心惊。

  “都给我滚。”

  他开了口,语气并不算好。

  这些,都是要害他,让他去死的人。

  他不想离开的,好不容易,才在这个世上找到一抹温暖,凭什么要放手。

  主人格到底有什么好?

  家是他的,兄弟是他的,爱是他的,温柔也是他的,如今,连苏执都是他的,凭什么?

  就因自己黑暗?就因自己有邪念?

  可说到底,自己的恶,也是那个少年,那个主人格所滋生出来的。

  为何遭受苦楚的人,一定得是他?

  如果可以不死,如果可以留下来,什么都是他的,苏执,也会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不能离开,拼了命也要留下来。

  林竟只觉头痛,心烦到不行。

  本来整个医院都在专心准备手术,检查事项到了最后一步。

  哪知二重人格,强行占有大脑,将主人格硬生生挤了下去。

  如今,又是寻死觅活。

  他真他妈想打人,努力了一年多,全都付水东流。

  他皱眉,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顾随,你别乱来。”

  谁知他疯了一般,手术刀在周遭飞舞,眼眶红到不行,棕发在日光中,莫名晃眼。

  “别跟老子提他,两个人格,两种性格,你他妈的还没分清?”

  林竟想上前,却怕误伤他。

  祖宗啊,能不能稍微冷静点?

  砍了半天,弄伤这具身体,死的,还不是自己?

  “好好好,我不提。”

  林竟决定开始跟他讲道理了。

  “你有什么条件?才肯同意手术。”

  “手术?你当老子傻啊?一个个赶着催老子死,我他妈这么不受待见?全都想我死。”

  林竟气得想骂娘。

  妈的,能不能讲点道理,这身体,也本来就不是你的啊。

  抢什么抢,还不给老子出来。

  他皱了皱眉,脑中一闪而过那个人。

  压着脾气,抬头看他,面上有几分认真:“你想见的人,是苏执吧?”

  听到这个名字,黑衣少年直接愣了,握刀的手也软了下来。

  见状,身后的医师便一拥而上,想将其制服。

  谁知他一抬头,表情越发狰狞。

  那把刀,此时正横于他的颈脖之下,快挨至皮肤,露其血肉。

  林竟慌了,大喊了一声:“给老子放下,你娘的不要命了?”

  “要么放我走,要么同归于定。”

  他邪笑时,当真与顾随毫无差别:“想我死?老子还不得拉个垫背的。主人格真悲哀,还没来得及见证这一美好,就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挺值的,他嚣张跋扈半辈子,还不得死在老子手里。”

  林竟真想上前给他两巴掌。

  你他娘的傻啊?

  主人格和你,有区别吗?还不是同一个人,要死就死,别扯顾随下水。

  面上是这样的:“那你,想见苏执吗?”

  他愣了。

  “可以,见她吗?”

  其实他想说,苏执,愿意见我吗??

  如此邪恶,如此不堪。

  到死,都想拉她男朋友下水,太恶心,太肮脏。

  林竟点头:“你想见自然可以。”

  也就苏执能降住这崽子了,他真没法,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少年放了刀,棕发下垂,挡了半边脸,唯独露出的那只眼,藏着凶恶。

  却又有,别样的意味。

  闪过一丝温柔,闪过一丝眷恋,闪过一丝不舍。

  林竟摇头,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疯子,不该有感情的。

  可他深知,无论是主人格,还是二重人格,软肋,只会是苏执。

  他没法,苏执却有。

  少年点了头,抬眸看他时,是冰冷,是无畏:“备一间房,全面黑色,不留窗。”

  林竟点了头。

  “别耍花样,死,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是一把刀,滑过颈脖,血流出,而不止。

  死,容易得很。

  活,如此艰难。

  他转身朝通风口走去,手中的刀闪着银光,看不清全脸,惹得周围人心惊肉跳。

  太过可怖。

  手术还未开始,主人格假寐片刻,醒来时,全然是另外一副模样。

  疯狂,凶残。

  拿了把刀,谁拦砍谁。

  好在手术刀,不长不深,唯独锋利。

  割开道口子,血流了一地,整个医院,也因此乱了套。

  殊不知这少年。

  只是舍不得这人世,忘不了这人间。

  离不开那个,拔开云雾,替他寻得光明的姑娘。

  她如雨后彩虹,惹人联想。

  她如二月清风,沁人心脾。

  她如冬日骄阳,藏着温暖。

  她如漫天繁星,遥不可及。

  他总归是,触不到她的。

  这年阴云天,他是顾随的第二重人格。

  生于2012年,死于2020年。

  世间静,人将逝。

  恨别离,叹今生——

  今生,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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